你怎麼敢說自己保守的。
還有,我的真誠?我怎麼不知道?
她隻記得自己第一次與他見麵便用小手指撓了他的手心,媚眼都沒拋一個。
如果說這都算真誠的話,那她豈不是修道院裡最聖潔的修女了?
還有,什麼叫陪著我啊!
凱瑟琳咬著後槽牙,靠在那好半晌都沒有說話,她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遭遇了報複。
以前她是那麼的灑脫,到了這裡卻屢屢被對方玩弄於股掌之中。
“你再想想,不用急著給我答案。”
李學武端起紅酒杯又喝了一口,淡淡地講道:“港區距離建成還有一段時間……”
“可港區航運和商貿代理公司會提前布局。”不等李學武把話說完,凱瑟琳提醒道:“一旦錯過了這個時間,吉利星船舶將……”
“將怎麼樣?”李學武扭過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我說時間還來得及,你現在應該做的是調整心態。”
“我調整姿勢行不行?”
軟的不行,凱瑟琳決定來硬的。
她坐起身子,撐著李學武的肩膀就要跨坐過來,卻是被李學武推了回去。
“跟你說正經的呢。”李學武抬手拍了拍她布滿錯愕表情的臉蛋,淡定地講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尊重我一點行不行?”
“現在?”
凱瑟琳雙手捏著浴巾的兩邊敞開著示意了一下,懷疑地問道:“我還不夠坦誠?”
“那也不能騎到我身上來談判啊——”
李學武拍了拍她的大腿,態度堅決地講道:“我說過的,你得學會用這裡的思維來做工作,懂了嗎?”
“是這樣嗎?”
她倒是學得快,一個出溜兒便跪在了地毯上,雙手撐著他的兩個膝蓋,仰望著他。
李學武抬手摸了摸她黃色的頭發,微微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太貪婪了。”
“貪婪是女人的本性。”
凱瑟琳並未在意李學武的評價,甚至還強調了一句。
看著真誠的姑娘,李學武想起了好朋友安德魯離開時的囑托。
對方請他幫忙照顧閨女,他也不知道現在的照顧算不算很熱情。
至少他已經儘力了。
哎,真是造孽啊——
李學武微微搖頭感慨,既然都這樣了,那心裡預想的額度還得降一降。
越是貪婪的人,一開始越不能喂的太飽。
就像是現在,你得讓她求著你吃飽才行。
——
“第三批,也是最後一批從港城發出的醫療設備已經到了津門。”
隨行的辦公室秘書跟在李學武的身後,快速地向他做著工作彙報。
李學武一邊聽著,一邊走著,目標是登機舷梯方向。
項目落地儀式已經結束,他拒絕了董文學要送他來機場的建議,選擇了低調行事。
這幾天在鋼城,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了集團在遼東工業係統的乾部們對他的期待和防備。
有些人等著他來大刀闊斧,有些人防著他來舞刀弄槍,更有的人等著看他折戟沉沙。
本就不是高調之人,在黎明前的黑夜,他沒有必要同那些人表露心跡,更沒有必要討好和客氣,隻要保持本心就可以了。
“秘書長好,歡迎您回家。”
乘務長周小玲在登機口迎候已久,見到李學武從車上下來她便整理好了自己,就等著跟對方說這麼一句話呢。
李學武乘坐公務機來鋼城的時候,正好趕上她休息,並沒有服務的機會。
這一次回程她倒是從報紙上知道了他的行程,所以準備了許多。
李學武正聽著秘書的彙報,看是看見她了,卻沒怎麼在意她的問候。
習慣性地點頭過後剛要走過去,又停住腳步同她握了握手,道了一聲辛苦。
隻此一句,周小玲還沒有反應過來呢,李學武便已經帶著人走進了客艙。
“歡迎,歡迎……”
一樣的話說很多遍,便會失去本來的感情和意味。
但這一次,周小玲嘴裡的歡迎,卻顯得有些激動和飽滿熱情。
隨行團隊的人員已經感覺到了,走進機艙的這一瞬間,很多人都在打量她。
雖然隻有短短的幾秒鐘,可長相甜美,氣質和身材都很好的周小玲還是吸引了他們全部的關注度。
而集團的這些乾部們,也多是第一次對空乘有了更為直觀的感受。
沒有絲巾,沒有絲襪,更沒有小短裙,跟後世完全不同,紅星鋼鐵集團的公務機乘務隻有長袖馬甲和長褲,連皮鞋都是舒適度很高的那種。
這還是集團自己的乘務呢,要是乘坐國航,你就會發現,空乘穿的是類似於西服的製服,太過於保守了。
不過也確實符合時代特色。
“最後一批醫療器材多屬於器械和醫療消耗品,不會耗費很多時間來安裝。”
秘書就坐在了李學武的背後位置,無論是做什麼,嘴裡的彙報都沒有停下來。
“跟醫療和教育管理局打招呼,儘快拿出整體運營方案,不能再拖了。”
“韋局上周開會的時候已經談過了。”
隨行的工程總公司總經理郎鎮南彙報道:“他講應該在下個月就能實現正式運營。”
“現在其實已經有很高的就診量了。”
李學武敲了敲座椅扶手,點頭說道:“但整體的運營方案還是沒有敲定下來。”
“從今年開始,對醫療和教育管理局的撥款和預算會逐漸減少,直至他們實現盈虧平衡。”
“這恐怕有點困難。”集團財務處長付語堂笑著點道:“就是怕預算砍的太厲害,韋局才遲遲不肯交出手裡的方案吧。”
“這就由不得他了。”
李學武也是覺得好笑,付語堂說的情況很有可能是真的,或者是部分原因如此。
負責醫療和教育工作的韋再可絕對做得出來這種事,他可是老資格了。
就算是拖,他也想拖到明年再說。
李學武太了解他的想法了,無非是晚一年上報,就晚一年砍預算罷了。
當決定將聯合學校和聯合醫院對外經營的時候,李學武在集團辦公會議上就講到了,三年之內,要實現醫療和教育的盈虧平衡。
其實這個年代企業在福利待遇上的投入是空前絕後的。
你能想象,全廠一萬多名工人,除了工資以外,生活所需都有企業支持嗎?
生老病死,很多福利待遇都是免費的。
有人講免費的才是最貴的,說企業工人一輩子都會捆綁在企業的車上。
千萬不要有何不食肉糜這種想法。
真正能享受到這種待遇的工人,是後世無法想象的身份待遇。
這個時候的工人無論是待遇還是情緒價值,可不是後世某些明星企業能比的。
七車間的工人敢當麵罵李懷德,李懷德還不能開除他,後世誰敢想?
高福利的代價就是缺乏經濟活力,缺少投資的資本,更缺少抵抗風險的資金保證。
李學武不可能跟時代對著乾,更不可能砍掉自己的福利待遇。
他要求教育和醫療實現盈虧平衡的前提是在這兩個方向投入了大量的資源。
尤其是抓住了時代的機遇,隻要積極爭取,絕對能獨樹一幟,實現自負盈虧。
“秘書長,飛機可以起飛了嗎?”
周小玲同機長一起走了過來,輕聲同李學武請示。
談話被打斷,李學武抬起頭看向他們,點頭說道:“可以起飛,按預定計劃執行。”
“是——”
機長和周小玲齊齊敬禮應聲,這才離開,準備執行起飛程序。
不要覺得這程序很誇張,起飛前向乘坐飛機的領導請示是基本操作。
你以為機長缺乏執飛信心?
還是覺得李學武能掌控塔台的命令。
全都不是,這道程序象征意義和正治意義大過其他。
機長和乘務隻是來刷好感的,更是來給領導提供情緒價值的。
而李學武也尊重這一傳統,並沒有覺得這麼回複有什麼誇張,或者裝嗶的。
飛上天,這一飛機的人性命都在機組人員的服務保障之中了。
能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其他人手裡掌控,可想而知這種無力感。
隨著乘務的服務工作展開,以及飛機緩緩啟動,離開停機坪,機艙裡談工作的幾人也都收斂了話題,看向了窗外。
這個時候乘坐飛機還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如果不是因為集團自己有飛機,今天在飛機上的很多人可能到退休都沒有機會乘坐飛機。
這個時候就有國航,國內各主要城市也有航班運營,但能搞到飛機票的人很少很少。
因為這個時候的飛機票很多都不是買的。
有身份的,如果有出行需要,就會同辦公室打招呼,定哪天出行。
辦公室會協調和聯係機場,做好出行準備。
當然了,這裡說的還是有身份的,像是老李那種身份,都隻能乖乖地買機票。
這是李學武第二次乘用飛機,第一次就是來的時候,以前他可沒有這個待遇。
李懷德出行,能坐火車的,絕對不會坐飛機,所以他隻要陪同李懷德出行,就坐火車。
老李倒也不會虧待自己,那節專列可是越弄越好了,頗為豪華。
有錢了嘛,總要允許他瀟灑瀟灑。
李學武也是本著閒置利用的原則,把老李的車廂“租”出去了。
公務機都掛靠在機場運營,專列則是掛靠在了京城火車站來運營。
這個年代,京城無疑是交通最核心的區域,無論是高級車廂還是公務機都不缺客戶。
很多人用飛機可能不花錢,但紅星鋼鐵集團每一次飛行都不會白玩。
總有單位承擔這些費用。
“秘書長,您喝點什麼。”
周小玲已經同班組強調過了,她會負責秘書長的服務工作。
所以飛機平穩飛行之後,她們便出現在了機艙裡,詢問著隨行人員的引用需要。
你敢相信,周小玲提供給李學武的選擇清單裡竟然有香煙和白酒。
說個有趣的,後世國內航空業剛剛迎來發展的時候,飛機上就是可以喝酒抽煙的。
“茶就好了,不用麻煩。”
李學武很細心地等大家說完了需要,這才講了自己的需求。
他怕自己要了茶,讓想喝飲料的同誌不好意思,也跟他要茶來喝。
剛剛有所等待的周小玲也看出了這一點,服務的心情更是彆樣。
沒一會兒,就在客艙裡聊起了航空知識,以及飛行趣聞的時候,空乘們送來了茶點和飲料。
李學武麵前就突然多出了一杯茶,以及一小碟糕點,足見周小玲的細心。
他並沒有與對方多交流,兩個多小時的航程,他還休息了一會兒。
直到飛機落地,周小玲都沒有機會同他做更多的交流。
身份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可能她現在的身份是舞蹈團裡人人羨慕的,是集團其他姑娘們嫉妒的。
空中服務員,讓她們的身上仿佛鍍了一層金一般,連追求者都多了不少。
可在集團的這些主要負責人麵前,她們身上的那層金幾乎透明,微不可查了。
可以看到她們的本質,就是服務員。
——
“景副主任怎麼說?”
周澤川越查越順利,順利的讓他有些膽戰心驚,更有些疑神疑鬼。
小劉最近被重用,可被他影響的,心裡也根式忐忑不安。
“景副主任那邊還沒有回複,我也是在等電話。”
他看了周處長一眼,沒有回答更多,在領導思考的時候,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周澤川皺眉看著手裡的材料,確實實在思索著案件的進展和方向。
他可沒有完全相信了卜清芳,所以一步一個腳印,步步為營調查這個案子。
可不能從這個坑還沒爬出來,又掉進了另外一個坑裡。
他帶隊前往貨運站調查取證,過程非常的順利,有易紅雷的支持和幫助,他們很輕易地就找到了相關的證人和證據。
從調查結果上來看,貨運站出現的這些問題大部分都跟食品總公司的進出貨有關係。
其他單位的問題也有,不過在調查走訪過程中已經一一排除了。
這個案子到現在,已經不僅僅是紀監監督的問題了,所以小問題都會被忽略掉。
就比如走訪和排查其他單位的問題,那有可能是李白暉打的馬虎眼。
或者說人情關係,他作為調度科的負責人給予了的臨時方便。
問題最多的,跨度最長的,輻射最廣的,矛盾較為集中的,還是食品總公司。
從貨運賬目上就能看得出來,食品總公司需要通過貨運站來實現糧食和農副食品的運輸,以及產品的輸送。
包裝食品的輸送無非就是些損耗和質量包裝管理的問題,原材料的進貨方麵才是大頭。
在調查原材料采購和運輸的時候,調查組發現其中大多數原材料都是通過經銷渠道購進的,因為食品總公司也是三產單位。
隻要是三產單位,幾乎就沒有糧食和農副產品的采購計劃。
這裡的計劃就等於指標。
沒有原材料你搞什麼生產,既然需要生產,就得千方百計地通過其他渠道采購。
通過經銷渠道采購原材料沒有問題,但食品總公司做的采購訂單裡麵問題有點多了。
紀監已經成立了核查小組,準備對這些賬目進行調查和梳理。
周澤川一邊執行調查任務,一邊瘋狂地拉著墊背的,所以他瞄準了財務處。
他以協助調查的名義向景副主任做了申請,現在還在等通知。
財務處處長隨秘書長前往鋼城調研,並參加直升飛機生產項目落定儀式去了。
領導在等,他可等不了。
“幫我約食品總公司總經理談話。”
周澤川點了點手裡的鋼筆,很快便做出了決定,他要跟岑輔堯談一談。
小劉聽懂了領導的要求,轉身便出去打電話去了,以集團紀監的身份。
食品總公司就在亮馬河生態工業區,辦公地址則在新建的原三產工業服務管理處。
電話打過去,岑輔堯的回複也來了,兩人約在了集團的會客室談話。
隻半個小時不到,岑輔堯進來便說他很忙,有業務在談,想問什麼儘快問。
周澤川見他不客氣,便也不客氣了。
岑輔堯也是沒想到,集團裡最近討論最多的案子,火還是燒到了食品總公司這邊。
來的時候他就有所預料,可現在表現出來的驚訝一點都不作偽。
“包裝食品輸出是劉副總負責的,食品原材料采購是由鄭副總負責的。”
“哪個鄭副總?”周澤川汗毛一立。
岑輔堯看了他一眼,道:“是鄭旭東同誌。”
——
PS:昨天晚上九點多到家的,今天白天收拾了一整天,所有設備重新調整,累死了,寫晚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