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要注意點,現在人多不起眼,真有人注意到了,你這麼肆無忌憚地招人,可要有麻煩的。”
李學武微微皺眉提醒道:“看看還能招走多少,儘快聯係,能走的就走,不能走的拉倒,見好就收吧。”
“那……”周常利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要不我讓老六幫忙聯係著,我先回去?”
“算了吧,人夠用就行了。”
李學武微微搖頭,否定了他的意見,“老六做事我不太放心。”
“你先把這一次招走的人安排好,相信我,你能消化得了這些人,往後還會有人求著你介紹工作的。”
“這倒也是,誰跟錢過不去啊。”周常利了然地點點頭,很快便做出了決定,“那我周一就走。您什麼時候去遼東?有信了嗎?”
“哪有那麼快。”李學武笑了笑,看著他說道:“不過也就這幾天了,不會拖到年後去的。”
“您要是能去鋼城,周姐就放心了,出來的時候還叮囑我儘快回去,怕彪哥走了忙不過來。”
周常利笑了笑,介紹道:“我出來的時候彪哥就同周姐在交接工作了,說是月底前就走。”
“港城那邊出了點問題,”
李學武對這小子倒是沒有隱瞞什麼,很是坦然地講道:“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總得有人做事吧。”
“我聽說了一些情況。”
周常利微微皺眉,看著他問道:“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您彆猶豫,給彪哥牽馬墜凳不成問題。”
“那他也太奢侈了。”李學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的毛遂自薦並沒有立即回應,而是玩笑著說道:“我怕他燒的心慌。”
“嘿嘿——”周常利輕笑了一聲,道:“我倒是想跟著彪哥出去見見世麵呢,看看外麵是啥樣。”
“嗯,我知道了。”李學武點點頭,看著他講道:“彆著急,做好眼前的事,港城距離鋼城並不遙遠,早晚有一天要用到你們的。”
“話我可說在前頭,真正需要你們的時候可不能掉鏈子。”
“武哥您放心,我不用拍著胸脯跟您保證,那太虛偽了。”
周常利認真地講道:“真有您用到我那一天,您就看我行動。”
“好好學習,多多鍛煉。”
李學武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既然已經結婚了就快點生個孩子,也好有個奮鬥的動力。”
“原來……”周常利好笑又意外地一笑道:“您說的多多鍛煉還真是鍛煉身體啊,我一定努力!”
——
“打聽到了嗎?”
鐘悅民目光中帶了幾許期待地看著袁軍,見對方遲疑著沒有開口回答,皺眉問道:“她沒在家?”
“應該是在家的,不過應該是約不出來了。”袁軍微微皺眉解釋道:“她也在入伍名單之中。”
“跟張海洋一起的?”
鐘悅民有一瞬間的失落,皺起的眉頭並沒有消散,反而愈加地深了。
“不確定,我隻能打聽到這麼多。”袁軍有些失望地看了鐘悅民一眼,彆過頭去回答道:“我總不能見天兒地盯著他吧。”
鐘悅民此時滿心失望,又心懷忐忑,絲毫沒有注意到兄弟的目光,這會兒隻顧得上患得患失了。
鄭童瞅了鐘悅民一眼,拉了拉袁軍的胳膊,不想讓他心生間隙。
幾個人算得上是發小了,沒爹沒媽管教的這兩年多,大家都是湊在一起混過來的,感情很深切。
他也知道袁軍為啥生氣,無非是不滿鐘悅民一心追求周小白,甚至都疏忽了兄弟之間的相處。
就拿供應鏈來說,鐘悅民帶著他們幾個呼呼噠噠乾了一年多,結果為了跟張海洋鬥氣比較,愣是從他們幾個手裡把錢接走買了台車。
紅星羚羊汽車,最便宜那會兒也要五六千,他們又沒有做多少銷售成績,幾乎是把他們賺來的錢都拿走了。
要說兄弟一起,輕薄金利,可終究是大家的辛苦付出不是。
鐘悅民真是自己用錢,或者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消費掉也就算了,就為了周小白全砸車上了。
現在好了,周小白沒追到手,下鄉的通知書卻到手裡了。
三個人都一樣,前幾天還在街道口同工作人員問了一嘴,今天就送家裡來了。
不去?他們哪有資格選擇。
生活費都在人家管委會手裡呢,要來硬的,還不得餓死啊。
再說了,他們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親爹親媽想一想。
本來就在裡麵思過呢,他們要是在外麵惹禍子,不是給父母添亂嘛。不能忙吧也就算了,哪舍得坑害父母,畢竟都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這鄉下得去,他們集資買的這台車也得處理掉。
最近鐘悅民隻忙活兩件事,一件事是打聽誰願意收他的車,另一件事則盯著周小白到底去哪了。
賣車這件事急不得,就算時間緊也得抻著,否則要虧死了。
不過就算再怎麼抻著,人家也都知道他們的情況,這車終究是賣不成高價了,準得虧一大筆。
這件事沒法埋怨鐘悅民,誰讓他們兄弟一場了呢。
可是,盯著周小白這件事就讓袁軍很是不爽了。
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何必黏黏糊糊,婆婆媽媽的呢。
鐘悅民想要找周小白處對象這件事本身就目的不純。要說當初他是一見傾心還能說得過去,後來彼此都知道對方的情況了。
袁軍就聽鐘悅民說過,追到周小白不是目的,得到周小白才是他的未來。
至於說什麼是他的未來……
這不要臉的話都說出來了,他去幫忙盯著人家,心裡都虛的很。
所以袁軍也是很生氣,這次鐘悅民讓他去盯著張海洋,看是不是那邊得了逞,他真是要瘋了。
“看來咱們這台車必須得儘快出手了。”鐘悅民想了好一會兒,這才冒出來這麼一句。
鄭童看了看他,問道:“你不是說再等一等的嗎?”
袁軍往旁邊站了,他心裡惱了鐘悅民,聽他剛剛的話就有些刺耳。
什麼叫咱們這台車啊?
合著買車的時候你說的是借,用車的時候全當成你自己的車。
現在要虧錢了倒成了咱們的車,是要兄弟們給你背虧損嗎?
其實不是袁軍故意挑他的理,也不是心生怨尤,割袍斷義。
而是他覺得鐘悅民並不重視他們,至少在周小白出現以後,兄弟們在他的心裡位置已經靠後排了。
就算這台車賣了個高價,鐘悅民又哪有錢來還給他們。
把賣車的錢分一分,虧損的那部分全算在他自己的身上也不夠。
這筆錢能不能拿得回來袁軍並不在意,他隻在意這件事。
鐘悅民這邊終於發現袁軍生氣了,可也是無可奈何。他以為袁軍小心眼,心疼他還不上這個錢了。
“最近人心惶惶的,去年買車的可不少,這個時候擠在一起賣車,一定會引起價格波動。”
他主動分析道:“再一個,咱們這台車是羚羊一代,聽說二代馬上就要上市了,這車就更不值錢了。”
這麼說著,他還頗為心疼地伸手摩挲了一下車身,道:“我是真舍不得啊,咱們還能用它做一番事業呢,可惜了,萬般不由人啊。”
“不過你們放心,這筆錢無論多少都算我欠你們的。”
鐘悅民終究是把這話說了出來,“車賣多少都先給你們……”
“悅民,你這樣說有意思嗎?”鄭童也有些惱火,看著他說道:“誰跟你要車錢了!”
袁軍也轉過頭盯著他,目光裡全是失望的怒火。
“這錢本來就應該還給你們,是我貪心了。”鐘悅民抬起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微微搖頭說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報應啊——”
“周小白昨天就已經走了。”
袁軍突然地講道:“去哪個部隊我不知道,但一定是走了的。”
“你怎麼知道的?”鐘悅民倏地看向他,目光裡儘是懷疑。
袁軍突然覺得哥們義氣沒什麼意思,扭過頭去講道:“我爸已經給我找好了關係,明天的火車。”
說完,也沒理會其他人驚訝的目光,邁步往遠處走去。
鐘悅民終究是沒有放下麵子去追自己的兄弟,心裡想著的全是周小白此時此刻會不會很傷心。
畢竟供應鏈做的那麼大,頃刻之間土崩瓦解,一定心疼壞了。
情況跟他預想的差不多,順風商貿被擺在了台麵上,周震南當然不會允許自己的閨女繼續工作。
不過他也沒有遷怒李學武,隻是做出這個決定也代表了他的不滿,不滿李學武沒保護好周小白。
如果他知道李學武是故意的……
——
周小白走李學武是知道的,她倒是滿眼期待地想要他去火車站送她,可李學武哪裡有那個膽子。
萬一周震南夫婦突然決定去送她怎麼辦,到時候怎麼打招呼。
不過臨彆的前一天,李學武還是在俱樂部陪她吃了頓飯,又去了招待所幫她餞行了……三個小時,終於平息了周小白的眼淚和不舍。
周小白當然不舍得李學武,更不舍得京城的生活。
如果按照原計劃,她完全可以利用津門商貿的職務擋掉下鄉的安排。可誰讓世事無常大腸包小腸呢,津門商貿都已經停止運營了。
楊召依舊留在津門,可吳老師已經來了京城,這她都知道。
李學武安慰她,說以後的零花錢不會斷,每個月都會打給她。
周小白確實舍不得這份零花錢,可更舍不得的是這份牽扯。
能在津門商貿工作,就是同他的事業有了牽掛,也有了聯係。
拿他的錢快樂生活,不就是為了在一起的時候展現出無限的青春與活力的一麵讓他快樂嘛。
兩個人在一起的目的就是為了快樂。如果不是為了快樂,難道是為了結婚啊?這她哪裡敢想。
如果是工作換來的優渥生活,周小白還能理直氣壯地依賴他。
隻是現在他要給自己零花錢,繼續養著自己,終究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兒。
不過周小白並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隻是心裡已經決定不會去花那些錢。等以後彼此冷靜下來,他忘了自己那天,再把錢還給他就好。
這卻是她的小心思了。如果李學武真的忘了他,那還給他這筆錢,是不是又能感動到他了?
周小白終究是放不下,寧願順著父親的意願和安排去參軍,也不想給他惹麻煩,引來父親的怒火。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真要是想他了,就請假回來好了,即知肉味,豈能舍得放下。
鐘悅民和張海洋的猜測和擔心並沒有錯,周小白確實很傷心。不過上火車的那天她並沒有掉眼淚。
前一天晚上被蹬的狠了,心裡的不舍已經消散了不少。對父母的思念卻又沒有那麼多。
她父母都在部隊,一家人本就少有團圓的時候,現在去參軍,說不定往後見麵的時間更多了呢。
就是匆匆一彆,火車站每天都要送走一大批青年,她也成了其中的一員。
這幾年她終究成長了,成熟了,見識了太多的花花世界。
還沒有來得及跟吳老師道彆,也沒有時間同俱樂部的朋友打聲照顧,更疏忽了最好的朋友羅雲。
至於說供應鏈的那些人,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見見他們。
既然順風商貿已經過去了,那就讓這些人也都隨風走遠吧。
唯一放不下的,她也在心裡做了決定,她隻盼著心上人萬事如意。再回京城的時候即便物是人非,他也能在那裡等著自己。
——
一月十一號,周六。
臨近下班時間,王露將整理好的稿件送到了李學武的案頭。
“會不會太簡單了?”
她側臉看了看秘書長,輕聲提醒道:“我也聽紅星訪談那個節目,人家被采訪恨不得長篇大論,一直說個不停呢,您這稿件……”
“就是個提綱,采訪哪有準數。”李學武看著手裡的稿件,頭也不抬地說道:“說不定就偏了。”
“那不能夠,於海棠多少還是有點厲害的。”王露笑著說道:“您可注意著點,這可是直播。”
“嗬嗬,怕我掉鏈子啊?”李學武輕笑著說道:“那你怎麼不早點提醒我,我就不接這活兒了。”
“我要是勸您管用的話。”
王露翻了個白眼,笑著說道:“再說了,我要是勸了您不要參加這個節目,於海棠還不得跟我結仇啊。她可是一直盼著您去呢。”
“怎麼?你們也認識?”
李學武才聽出來,王露話語裡對於海棠好像很是熟悉的樣子。
“您這是什麼語氣?”王露好笑又無奈地說道:“好像我認識她就很奇怪似的,您是怪我呢?”
“多心了不是,我就是隨便問問。”李學武好笑地搖了搖頭,說道:“沒想到你的交際能力這麼好,早知道安排你去對外辦了。”
“屈才了是吧?嗬嗬嗬——”
王露一貫很活潑,笑了一會才又說道:“我是您的秘書,這機關裡有誰能不認識我。”
“反過來,認識我的,我隻要打過交道,怎麼可能不認識她。”
“那你晚幾個小時下班,陪我去一趟廣播電台啊?”
李學武放下手裡的稿件,笑著看了她說道:“有你這個熟人在,她也不會為難我了。”
“您是缺個打下手的吧?”
王露白了他一眼,道:“就您這,還有人敢為難您?”
“去給雅軍說一聲吧。”
李學武笑了笑,也沒在意她的調侃,道:“他要是能按時下班就一起過來,晚點我請你們倆吃飯。”
“那我要吃漁家傲——”
一說到吃,王露像是開了竅一般,手指扒拉著點起了菜。
李學武用鋼筆敲了敲桌子,提醒她道:“訪談結束後得八點多了,你確定還能吃到海鮮?”
“啊?那怎麼辦?”
王露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失落地問道:“那隻能去吃沁園春?”
“你是逮著蛤蟆非要攥出團粉來是吧。”李學武端起茶杯道:“沁園春太遠了,麻煩,咱們就近,就去招待所吃烤魚吧。”
“您又不吃烤魚——”
王露笑了笑,湊到辦公桌旁輕聲說道:“一機部領導找李主任談話了呢,是不是關於您的?”
見李學武微微挑眉看向她,王露站起身抿嘴笑道:“我自己猜的,沒人傳瞎話。是好事吧?”
“合著好事我就得請你吃好的?”李學武並沒有解釋王露的問題,而是笑著點了點她道:“你要是有能耐在九點鐘訂到飯桌,那我就依了你,咱們就去城裡吃。”
“怯——”王露撇嘴道:“您都不誠心!”
——
PS:勿怪,最近家裡房子要裝修,一腦門子包,無從下手。清水房,正琢磨著怎麼設計呢,愁人。
欠章一定補上,我不會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