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家具輪廓在黑暗中靜默佇立,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屬於陳慧香常用的那種花露水的味道。
這味道曾經讓他心安,此刻卻像毒氣般令他窒息。
目光掃過客廳中央的八仙桌,桌上的果盤裡,一把水果刀靜靜地躺著。
刀身不長,在從窗戶透進來的微弱月光下,反射出一線冰冷的幽光。
以他多年習武的勁力,完全可以用拳頭打死陳慧香,或者扼住咽喉取其性命,但是,他雖然痛恨陳慧香,但心中仍然有隱隱的不忍,用拳頭或扼喉,太殘酷了,就算要殺她,也要儘快結束她的性命,不要讓她痛苦了。
他走過去,伸手拿起水果刀,刀柄是硬木的,觸手冰涼,上麵似乎還殘留著平日裡削水果時留下的些許黏膩感。
他握緊了刀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手中短刀的冰冷觸感,奇異地與他內心的灼熱形成對峙,向臥室走去。
臥室的門沒有閂。
他輕輕推開,老舊的合頁還是發出了一聲極輕微的“吱呀”,在這死寂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他頓住腳步,屏息傾聽。
床上,蚊帳沒有完全放下,點了蚊香,蚊香的香氣和臥室特有的氣息,形成一種令人安寧的氛圍,但此時,卻充滿了殺機。
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光,他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側臥身影,是陳慧香。
她隻著內衣,蓋著薄被,呼吸平穩悠長,似乎真的沉浸在睡夢之中。
她的臉龐在陰影裡看不太真切,隻能依稀辨出輪廓,以及……微蹙著的眉頭。
那眉頭,即使在睡夢中,也沒有完全舒展,形成了一個淺淺的“川”字,嵌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苗人龍舉步,像幽靈般挪到床前。
他站定了,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張曾無比熟悉、此刻卻感覺異常陌生的臉。
黑暗中,她的麵容模糊,唯有那微蹙的眉頭清晰可見,像一枚印刻在夜色裡的符咒。
他緩緩舉起了握著水果刀的手。
刀尖在稀薄的月光下,顫抖著,瞄準了那薄被下微微起伏的胸口——心臟的位置。
“殺了她。就像殺死肖一行一樣,讓這對狗男女在黃泉路上做伴,讓這恥辱隨著他們的生命一起終結。”
一個聲音在冷酷地命令著。
他調整著呼吸,試圖穩住顫抖的手臂,肌肉繃緊,蓄勢待發。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另一股無形的力量攫住了他。
那蹙起的眉頭……是因為夢到了什麼嗎?
是夢到了肖一行的死?還是……夢到了他?夢到了他們曾經有過的、那些早已被塵封的時光?
回憶,不受控製地,如同決堤的洪水,衝垮了他用憤怒構築的堤壩。
這個女人,他愛了八年的女人,雖然因為種種原因,他們沒有舉行婚禮,但已經同居了,他已經視她為妻了!
八年前,也是這樣的夏天,隻是沒有戰火,沒有硝煙,他在高中學校後麵的一片小樹林裡,第一次牽起她的手,她羞紅了臉,低著頭,手指冰涼,微微顫抖,就像他此刻握著刀的手。
那晚的花香,和她甜美的表情,濃得化不開,甜得醉人,仍然保留也會永遠保留在他的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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