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大彪心裡翻騰著說不出的滋味,隱隱泛起一陣不安。他突然害怕元子方會牽連到自己——要是有人找上門來,他該如何應對?若被人逼問元子方的下落,他又該怎麼回答?出賣兄弟這種事,他寇大彪真的做得出來嗎?
賭博集團到底有多可怕?真的像電影裡演的那樣是黑社會嗎?為了區區一個元子方,值得他們大費周章地四處尋找?他又想起小區裡那個開煤氣自殺的男人。如果對方沒有些手段,那男人又怎會選擇輕生?最可悲的是,即便男人死了,他的債務還是要由妻子和兒子來償還。這些催債的人並非電影裡那樣無法無天,而是早已鑽透了法律的空子。
幾天後,當那個熟悉的號碼再次打來時,寇大彪直接按下了拒接鍵。他終於下定決心要和元子方劃清界限,不想因為對方的事連累到家人。窗外,雨點淅淅瀝瀝地打在空調外機上,發出有節奏的滴答聲。寇大彪走到窗前,望著樓下濕漉漉的小區道路,心中既愧疚又矛盾——他害怕被牽連,可又覺得對不起元子方。
"人都是自私的,再說我也仁至義儘了。"他自嘲地搖搖頭,轉身去廚房倒水。
水杯剛碰到嘴唇,門鈴突然響了。寇大彪手一抖,水灑在t恤上。門鈴又響了一次,這次更長、更急促。
透過貓眼,他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元子方。對方頭發亂糟糟的,眼睛裡布滿血絲,下巴上的胡茬像是幾天沒刮。最讓寇大彪心驚的是元子方眼神中的怨恨,那目光仿佛要穿透門板,直刺他的心臟。
"兄弟,開門。"元子方嘶啞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我看見你剛才在窗口了。"
寇大彪的喉嚨發緊。他下意識屏住呼吸,想裝作沒人在家。
"快開門,我有話跟你說。"元子方開始輕輕敲門,節奏越來越快。
"砰砰砰!"敲門聲越來越響,驚動了隔壁的阿婆,"撒寧啊?"
寇大彪怕引起更多鄰居的注意,猛地拉開門,一把將元子方拽了進來。
"你瘋了嗎?就這麼大搖大擺地來我家?"他壓低聲音吼道,同時緊張地掃視樓道,確認阿婆沒再出聲。
元子方踉蹌了一下,站穩後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怎麼突然不接我電話了?"
寇大彪沒有回答,而是抓住元子方的手腕,拉著他往樓下走:"去花園說,我媽快回來了。"
花園裡,雨水打在繡球花上,粉色的花瓣沾著水珠,沉甸甸地低垂著。寇大彪把元子方拉到最角落的紫藤架下,茂密的枝葉將這裡遮擋得嚴嚴實實。
"你現在還敢到處跑?"寇大彪鬆開手,聲音壓得極低,"不怕被人找到嗎?"
元子方的笑容消失了。他盯著寇大彪看了幾秒,突然問:"我們還是兄弟嗎?"
寇大彪避開他的目光:"我能幫的都幫了,真的沒錢了。"
"錢?"元子方嗤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你以為我來要錢?"他抖出一支煙,手指明顯在發抖,"我現在就是個亡命之徒,你要麼再給我點錢,要麼——"
"我真的沒有!"寇大彪打斷他,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又立刻警覺地壓低,"我自己都沒工作,哪來的錢給你?"
元子方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煙霧從他鼻孔緩緩溢出:"我隻是想讓你陪陪我,又沒要你做什麼。一個人躲著太難受了。"
"你還是先躲回去吧,"寇大彪勸道,眼睛不斷瞟向花園圍牆,"彆在外麵拋頭露麵了。"
"在酒店隻能看電視,無聊得要死。"元子方吐了個煙圈,突然壓低聲音,"兄弟,彆擔心,我已經托我舅舅打聽清楚了。"
寇大彪警覺起來:"打聽什麼?"
"那個莊家確實跑路了,"元子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我這筆賬看來沒人會來討了。"
寇大彪皺眉,一片落葉粘在他汗濕的頸後:"那前幾天在我家小區門口盯梢的人呢?"
"可能是我多心了,"元子方湊近,煙味混合著幾天沒洗澡的體味撲麵而來,"應該沒什麼事,過幾天我就去派出所補辦臨時身份證。"
寇大彪感到一陣寒意:"你確定?那天我回家時,明明看見有人在小區門口盯梢。"
"兄弟,"元子方神秘地笑了笑,那笑容讓寇大彪感到陌生,"我都敢直接來找你了,還能有什麼事?都是虛驚一場。"
寇大彪長舒一口氣:"那就好,你自己小心點。"
"兄弟,"元子方扔下煙頭,用腳碾滅,"你要是再躲著我,我就真的無依無靠了。"
寇大彪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發顫:"我一直把你當兄弟。"
元子方突然湊近,帶著煙味的氣息噴在寇大彪臉上:"有難的時候就想劃清界限?"他冷笑一聲,右手不自覺地摸向褲兜,"我連你家門牌號都記得清清楚楚,想過河拆橋?"
寇大彪的後背抵上了潮濕的紫藤架,冰涼的雨水順著脖頸滑進衣領。他看見元子方眼底閃過的狠厲,那絕不是玩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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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寇大彪的聲音幾乎要淹沒在雨聲中,"看在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