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蘊怔了片刻,她抬眸望著眼前的男人,那是她從小到大最疼的人。
那天相山山頂宗祠前,瓢潑大雨,雨很大,漫山的血,他提著那把苗刀滿眼儘是失望。
可現在,那雙黑眸不僅隻有失望,還有無儘的絕望,原來人被巨大的難過鋪天蓋地的覆滅時,並不都是瞬間的歇斯底裡,他站在產房前,一站就是好久,眼神始終不離那扇禁閉的門。
宋蘊知道弟弟在等那個女孩出來,等她好好的出來。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眼神從滿含希望,直到布滿恐懼,他渾身戰栗著,仿佛有什麼東西碎裂般,無聲無息。
“對不起,阿池,對不起,可我真的沒有害她...”
宋蘊望著宋池那雙黑眸,心臟倏地一緊,弟弟那雙黑眸一層薄紅如河水般上漲,蔓延到眼眶時,眸光徹底熄滅。
宋池無聲笑了笑,低下眼眸,避開了她的目光,“來伊死了,她是姐姐的人,那段監控視頻...”
說到這裡時,宋池胸口鈍痛,可還是咬牙道:“你就這麼不想盼我好嗎?”
“我知道,我有罪了,可我已經在努力彌補,可——”
“為什麼你們一定要挑今天!”他抬眸看向宋蘊時,眼底隻有恨。
“才六個月...我的孩子才六個月,他連哭都不行!你們知不知道,這樣會一屍兩命的!”
他撕心裂肺的看向女人,眸底滿是傷。
“她懷著孩子本來就不容易......”
宋池倏地想起孟秋孕中期時經常感到不舒服,可她也不說,隻是忍著。
但他能看見!她的腳腫,那雙小手也腫,胃疼到痙攣到了醫院後也不敢胡亂吃藥,還抱著他說沒事,就是小病,睡一覺就好了。
可她渾身都疼,經常睡到半夜就會醒來,徹夜翻來覆去,那時的宋池就覺得他好無能,什麼也幫不了她,隻能陪著她,給她揉腳和手,希望這樣會不會能好點,隻有她睡著了,他才敢睡。
孟秋疼的每一晚,宋池抱著她都在想要是這些痛能轉移就好了,他皮糙肉厚的,可以抗住,隻求不要折磨她。
他甚至在怪自己,為什麼要自私的強求一個孩子,如果他沒有動那齷齪的心思,會不會她一直都是好好的。
可他沒辦法,他就像當年的宋瑾平一樣,他不知道怎樣才能挽留住自己的摯愛,隻希望那交融著他們的骨血,捆著他們一輩子。
永不分開。
可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為什麼這些人都不想他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