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雙月和明笙也喝醉了。
明錦讓人把她們送去客房歇息了。
明景廷則之後有事。
何況他畢竟要年長一些,原本有袁譽相陪還好,可如今,袁譽早早去客房歇息了,屋中則還有許多外姓女子,他雖是明錦的兄長,卻又如何好和這麼多未成婚的女子共處一室?
因此等吃完午膳,他便先與明錦告辭了。
如今屋內隻剩下明錦、許昭君,還有一個始終不怎麼說話,低頭喝茶的周卻。
許昭君聰慧。
看出明錦與周卻關係匪淺,今日特地邀周卻來此,大抵也是有話要說。
此時便與明錦說道“我去看下袁譽。”
畢竟袁譽是她的未婚夫。
如今吃醉了酒,於情於理,她都該去探望一番。
明錦卻知曉她的心細。
想必她是看出她與周卻有話要說,方才會如此。
她與許昭君點了點頭,又吩咐華歲帶她過去。
目送許昭君離開。
明錦又與還留在屋內的英哥說了一句“你也先出去。”
英哥沒有多問。
甚至連多看一眼都沒有,就出去了。
等屋內隻剩下她與周卻二人。
明錦見周卻終於舍得放下手中的茶盞,便直接問他“與孟老先生碰上麵了?”
周卻輕輕嗯了一聲。
他習慣了少言,此時卻覺不好,便又與明錦說道“上個月碰上的,私下又接觸過幾回。”
他說到這,忽然看向明錦“你給我的幾個棋局很好,他很感興趣。”
“他已經收我做學生。”
“過陣子,我會去國子監報道。”
這是好事。
雖然他早已料想到,以周卻的心性和本事,隻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就一定能緊握住這個機會,借此青雲直上。
但真的聽說他認孟長敬做老師,明錦還是很高興。
為他高興。
她笑道“這是好事。”
“日後有孟老先生護著你,想必無論是你那位大哥,還是你那位嫡母,都沒法再對你做什麼了。”
周卻見她自長安王離開之後,就悶悶不樂了許久。
此時終於重展笑顏,還是為他,他不禁也有些高興起來。
畢竟還隻是個少年。
今年也不過十五歲。
縱使再能掩飾,但心中的那點歡愉,還是藏不住的。
“這要多謝你。”
他看著明錦,真心實意與她道謝。
他從未想過,自己還能走這樣的路。
他從小在馮氏和周潯手下討生活,早已習慣了隱忍,卻不想有朝一日,竟有人直接給了他一條陽關大道。
從此。
他亦有人相護。
再也不必像豬狗牲畜那般,躲躲藏藏了。
最關鍵的是,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走仕途之路,再也無需為了馮氏和周潯,去隱藏什麼了。
心中對明錦的感激,猶如一座還未噴薄而發,卻早已炙熱滾燙的火山。
他不知該如何感激她,好在他們早有交易。
他總可以報答。
他亦知曉她家中發生之事。
雖然安遠侯府掩藏了事情的真相,但馮氏與周昭如素來不合,既知安遠侯府出事,又豈會不去探查一番?
兩家畢竟有姻親關係。
周昭如身邊也有從清遠伯府過去的婢子、小廝,仔細打聽,再一思索,事情也就了解得差不多了。
他從前見她處事自若、行事大膽,隻當她應該生活得很好。
未想她在家中,也是受儘委屈。
周卻沒想到像他這樣的人,竟然有朝一日,也會覺得彆人可憐。
“我如今還沒辦法,但日後,欺負你的那些人,我都會為你一點點討回來。”
“嗯?”
他難得這麼多話,明錦卻有些沒聽明白。
直到看到他沉默冷靜的臉龐,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大概已經知曉侯府發生的那些事了。
明錦忽然想到前世。
他押著明家那些人,跪在她床前的樣子。
倒是說到做到。
不過——
“不用,你先好好做你的事。”
“至於我與他們之間的恩怨……”明錦沉默片刻,才又淡淡說道,“已經兩清,不必再去理會。”
周卻聞言蹙眉。
他張口還想說什麼,但見明錦冷淡的側臉,最終還是抿唇。
屋中一時又無聲了。
明錦問他“你跟雙月一起回去,還是先回?”
周卻看著她說“我還要去老師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