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錦……”
許昭君一臉震驚地看著明錦。
說不出是吃驚明錦會這麼輕易地答應,還是吃驚於她的這一番話……或許兩者都有。
她看著明錦,紅唇微張,一時卻有些吐不出話。
明錦依舊閉著眼睛。
她沒看許昭君,卻知曉許昭君在看她,也能感覺出她落在她身上,那遲遲未曾收回的目光。
她當然知道許昭君的吃驚。
她最開始有所察覺時,也十分吃驚於自己的這番想法。
甚至許多次不想承認、不敢承認,特地遠著他、避著他,不想與他接觸。
可顧明珩實在是太好了。
好到,隻是那樣遠著他,都讓她心生愧疚。
於是便有了如今這樣一番話。
“你彆擔心,我沒想什麼,這心思除了你之外,我也沒與任何人說過,也沒想過與任何人說起。”
她早已準備好,切斷自己的這一番心思。
也從未想過要做什麼。
和許昭君提起是意料之外,但這種意外,一次就夠了。
她也不希望自己的這番心思,有朝一日會影響到顧明珩。
倒是許昭君聽她這麼說,不由蹙眉勸說道“你若真的喜歡他,也不是不行,你們本就無甚血緣,身份也相當,何況我見王爺待你很好,或許……”
後話還未說完,就被明錦笑著睜開眼打斷了“許姐姐。”
明錦把手裡的錦盒,小心地放到兩人之間的桌子上。
然後迎著許昭君關切擔憂的注視,笑著把後麵的話補全道“沒什麼或許的。”
“我知道,無論我與他提什麼要求,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彆說讓他娶我了,恐怕就是我讓他去死,他都不會眨一下眼。”
“但何必呢?”
“我為什麼要因為我的一己私欲,去影響他這麼好的一個人?”
許昭君聽她這樣說,柳眉蹙得更加厲害了。
“阿錦……”
她還想勸說。
她覺得長安王對她的好,並非隻是出於愧疚,或許……
可明錦已經先她一步開口了。
“何況我也很沒有勇氣,再步入一段這樣的關係了。”
許昭君忽然一震。
……她明白明錦的意思。
這世上,恐怕沒有人能比她,更明白明錦的意思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有愛她的雙親,和她必須所承擔起的責任,或許這一世,她也會選擇獨自一個人過。
在經曆過前世那樣的境況之後,是真的很難再毫無保留地進入這樣的一段關係之中。
何況前世阿錦過得比她難多了。
許昭君忽然沉默了。
明錦的話倒是沒有因為她的沉默,而中斷。
她望著窗外的芭蕉樹,淺笑著與她說道“我這個人,其實一點都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大方。”
“很多時候的寬容、大方,那是因為我不在乎了,我不在乎他們,自然可以做到寬容大度。但我若是在乎一個人,是絕對沒辦法忍受分享和一點點欺騙的。”
“我不喜歡那樣的自己,我也不想再變成那樣。”
“為了一點點事,把自己搞得支離破碎、歇斯底裡,太難看了,我不喜歡。”
“喜歡上顧明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明錦笑著說道“在他的身上,我感受到毫無保留的關切和維護,被顧明珩這樣的人保護過,誰能抗拒得了?”
“可喜歡並不一定要占有,相比與他在一起,去賭那未知的以後,我更希望他能和其他人在一起。”
“他這樣好的人,理應該擁有一個很好很好的姑娘,而不是像我這樣的人。”
“阿錦——”
許昭君一直沒說話,聽到這,卻有些忍不住了。
她不喜歡明錦這樣說自己。
她覺得她很好。
明錦顯然也聽出她的語氣了,她笑著轉過頭,麵對許昭君眼中的苛責,她倒是笑得更加柔軟了。
“我沒覺得我這樣,有哪裡不好的。”
“世間花有千百種,人原本也各有不同,我不認為我這樣的就哪裡不好了,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
如果說這一世,比起前世,有什麼不一樣的?
那就是她終於活得自洽了。
她再也不會為了迎合、討好彆人,而去委曲求全,也更加不會把自己變得麵目全非。
她如今做什麼,都是取決於自己的喜好。
儘管她不完美。
但誰規定,人活著,就必須要完美?
她就覺得她現在這樣挺好的,無需為了任何人去改變。
怕許昭君不信,明錦還笑著又跟她重申了一句“真的。”
她握著許昭君的手,與她說“我那樣說,也並非低看了自己。”
“我隻是覺得他應該娶個誰都滿意,什麼都好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