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發燒禿了一小塊,尾尖的銀環也裂了條縫。
嘖,演戲還挺費毛。)
他甩了甩尾巴,妖力運轉一周,傷勢很快愈合,隻是被雷劈禿的那塊一時半會兒長不回來。
算了,反正貓妖形態平時也不露尾巴。)
遠處傳來狼妖的嚎叫,是部下在找他。
墨雪懶洋洋地跳下樹,化為人形,黑袍一裹,又是那個冷傲的妖族護法。
“回稟護法,東城區已清理完畢!”
狼妖單膝跪地。
墨雪漫不經心道:“撤吧,今日玩夠了。”
狼妖猶豫:“可妖王大人命令……”
“妖王問起,就說是我說的。”
墨雪金瞳一眯,“還是說……你想試試違抗我的代價?”
狼妖渾身一抖,立刻低頭:“屬下不敢!”
墨雪輕哼一聲,轉身時瞥了眼青山鎮的方向。
林詞安站在廢墟中央,腳下是曾經熱鬨的市集青石板,如今隻剩焦黑的裂痕。
青山鎮,三百二十一口人,無一生還。
他蹲下身,指尖擦過石縫裡半截燒焦的糖人竹簽——那是王嬸家小女兒最喜歡的零嘴,那孩子總愛追在他身後,脆生生地喊“詞安哥哥”。
昨天她還活著。)
竹簽在他掌心斷成兩截。
他們路過鎮東頭的瓦礫堆時,林詞安突然停下。
“我家就在這兒。”
他踢開半塊焦糊的門板,露出底下壓著的鐵匠爐子,“父親總說這爐子是他半條命……現在連灰都不剩了。他是一個……”
褚子玉看見少年死死咬著牙,脖頸上青筋暴起,卻硬是沒讓眼淚掉下來。
聽著他慢慢訴說。
林詞安的父親姓陳,是個瘸腿的老鐵匠。
十五年前的一個雪夜,陳鐵匠在鎮口撿到了被遺棄的嬰孩——繈褓裡就隻有張字條,潦草地寫著\"林詞安\"三個字。
老陳沒娶過妻,靠著打鐵的手藝勉強糊口,卻還是把這孩子養大了。
他脾氣硬,手藝更硬。鎮上的鋤頭、菜刀、馬蹄鐵,全出自他那間小小的鐵匠鋪。
\"打鐵先打人。\"——這是老陳最常說的話。)
林詞安六歲就開始拉風箱,十歲第一次揮錘子砸了手,老陳一邊罵一邊給他包紮,晚上卻偷偷往他枕頭底下塞了塊麥芽糖。
去年冬天,老陳咳血咳得厲害,卻還是撐著打完了最後一把鐮刀。
\"記住嘍,\"
他把林詞安的手按在燒紅的鐵塊上,\"燙著了也彆鬆手——人這一輩子,總得抓緊點什麼。\"
三天後,老陳死在了鐵匠爐旁,手裡還攥著給林詞安打了一半的匕首。
現在,連那把未完成的匕首,都和鐵匠爐一起化成了灰。)
“師兄。”他聲音啞得厲害,“能等我半刻鐘嗎?”
褚子玉看著少年獨自走遍全鎮:
把糖人竹簽插回王嬸家的廢墟
用碎瓦片給鐵匠爐堆了個小墳
在槐樹下磕了三個頭
最後回到飛劍旁時,林詞安眼睛紅得嚇人,卻平靜地說:“走吧。”
風卷著紙灰掠過他染血的衣擺,像無數雙挽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