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放下玻璃杯，起身走進餐廳。
出來時，他手上拿著一瓶椰汁，正是來時在學校超市買的那瓶。
“你桌上一大堆食材，能處理得完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陸悠嗤笑一聲，“你會？”
“不會。”
作為一名富二代，十指不沾陽春是李瑜的標配。
“不會你說個屁，打你的遊戲去。”
“就等你這話！”李瑜不帶片刻猶豫，一頭紮進走廊，徑直走向電競房，“誒，對了，你電腦密碼是什麼？”
“直接開，沒密碼。”
家裡的台式電腦僅提供娛樂，隻存遊戲、視頻和聊天軟件，且鮮有外人來，沒有設置密碼的必要。
安排好李瑜，陸悠將目光轉向鄧睿，女生那邊自有唐婉招待，無需在意。
“我還有台遊戲本，你要不也去玩會？”
鄧睿喝光杯子裡的椰汁，站起身，道：“不是說有很多食材沒處理嗎？我來搭把手，就當你請我吃飯的回報。”
“你會？”
和先前李瑜一般同樣的詢問，卻是不同的語氣。
鄧睿麵露微笑，道：“我小學就幫我媽做飯了。”
廚房裡，料理台前。
陸悠把手伸進黑色塑料袋，抓出一隻紅褐色大蝦。
似乎預料到死期將近，大蝦不斷掙紮蜷縮尾巴，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
鄧睿臉上浮現幾分異色。
澳龍，近乎一般成年男子小腿的身長，碩大的頭前，兩根長長的天線直衝天際，胸部生有五隊細長如竹簽的腳。
這玩意，鄧睿隻在美食博主的視頻裡見過。
陸悠一手摁住澳龍的大腦殼，將其固定在案板上，另一手取來一把三指寬的亮銀廚房刀。
“老鄧，知道該怎麼處理澳龍嗎？”
顯然，鄧睿不知道，但不影響他現學。
“你示範一下。”
“看好了。”
陸悠握緊廚房刀的刀柄，對準澳龍腦殼與身體銜接處縫隙，先是嵌入一小截刀尖，然後用力一推，沿著邊緣遊走半圈。
澳龍猛的一抽搐，兩根神氣的天線耷拉而下，沒了生機。
陸悠並未就此停下動作，右手將廚房刀擱置一旁，抓住蝦身，正擰一下，反擰一下，用力一拔。
透明血水湧出，澳龍身首分離。
“學會了沒？”
鄧睿快速回想一遍全過程，心裡有了把握。
“可以一試。”
“行，我信你。”
陸悠把蝦身放入預先準備的冰水中浸泡，拿來一個乾淨的餐碟，用勺子取出蝦腦。
蝦膏陸悠沒看見，想來這隻澳龍是公的。
陸悠將廚房刀遞給鄧睿，讓出位置。
“請開始你的表演。”
鄧睿接過刀，先衝洗一遍案板，把血水衝洗掉，再不緊不慢的從黑色塑料袋裡拿出澳龍。
依舊是通體褐紅色，兩條天線，凹凸不平的腦殼，啪啪的掙紮，拍打身體，可見活力十足。
陸悠沒有出聲指導的想法，饒有興致的看著。
鄧睿稍稍轉動手腕，學著陸悠的動作，固定蝦頭，刀尖從縫隙間刺入，環繞半圈。
待澳龍徹底死去，再拔下其身體，泡入冰水中，用勺子挖出蝦頭裡的蝦腦。
鄧睿全程臉色平靜，動作行雲流水，縱享絲滑。
陸悠挑了挑眉頭，詫異道：“以前殺過？”
“殺過小的，大的是頭一次。”鄧睿擰開水龍頭，水流嘩嘩而下，淹沒他的雙手。
“可你這熟練度，不像第一次的人。”
“就兩下子的事，比殺雞容易多了。”
“你還會殺雞？”陸悠倍感震驚。
鄧睿關掉水龍頭，甩了甩手，道：“過年那幾天，平均一天殺一隻。”
“牛批！”
陸悠佩服的豎起大拇指，他殺殺魚蝦蟹還行，恒溫動物，他下不了手。
蝦的處理尚未結束，陸悠重新執刀，繼續下一流程。
用刀尖劃破蝦殼兩側與腹部薄膜的連接，強行撕下薄膜撕，接著一節一節的剔下蝦肉。
期間因肌肉反射殘留，蝦身不時蜷縮一下。
五分鐘後，一條完整的蝦肉安靜的躺在案板上。
下午的陽光透過玻璃打在蝦肉上，泛著出玉石般的光澤。
陸悠將蝦肉一刀兩段。
一段放回冰水，一段切六份，裝盤清洗，再倒上一小碟魚露。
簡易澳龍刺身，完成。
陸悠拿來筷子，夾上一塊，蘸少許魚露，送入口中。
口感冰涼，爽脆彈牙，清甜中帶著大海的鹹鮮。
頂級的享受配得上頂級的價格。
“要嘗嘗嗎？”陸悠將餐盤推到鄧睿麵前。
鄧睿眸光微動，但又有些猶豫。
“生吃，會不會拉肚子？”
“不排除這個可能。”陸悠如實道。
鄧睿遲疑片刻，終究拗不過肚子裡的饞蟲，拿來筷子，吃了一塊。
陸悠看著鄧睿的表情，嘴角上揚，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好吃吧？”
鄧睿咽下蝦肉，稍微斟酌一番，“很新奇的體驗，總的來說，好吃。”
“好哇，你倆居然偷吃！”
與聲音一同而來的，還有後背好似太陽曬過的棉被的柔軟與溫暖，以及左邊肩膀的沉重感。
陸悠不用想也知道，唐婉來了。
“龍蝦刺身，你吃不吃？”
唐婉沒有回話，隻是張開嘴巴，啊一聲。
陸悠夾起一塊蝦肉，蘸上魚露，喂到她嘴裡。
王菱花也跟著唐婉走進廚房。
鄧睿一手拿起餐盤，呈到王菱花麵前。
“試試？很好吃的。”
王菱花瞟了鄧睿一眼，接過餐盤，順帶拿走他手裡的筷子。
“等……”
鄧睿還沒來得及開口，王菱花已經把蝦肉吃進嘴，兩瓣紅潤的含著一截筷子頭。
鄧睿眼角肌肉輕微抽動。
這手腳，也忒快了！
瞧見鄧睿欲言又止的模樣，王菱花眉頭微蹙，心裡一陣不耐煩。
“乾嘛！？有話就說啊！”
鄧睿瞬間收斂情緒，神情平靜的搖搖頭。
“沒事，我沒話說。”
“哼，莫名其妙。”
陸悠回頭眺望客廳，空落落的，不見一人。
想來徐年是去電腦房和李瑜湊一對了。
陸悠又取來一雙筷子遞給唐婉，“還有兩塊蝦肉，給你閨蜜送去，讓他倆也嘗嘗。”
唐婉在左眼前比了個OK的手勢，“使命必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