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都城。
風雪呼嘯,嚴冬凜然。
城內的家家戶戶,早早的關閉了門戶,堵住了窗戶上的縫隙,儘可能的將熱量保全在屋內,富家如此,寒門亦是如此。
作為城主兼守將的高明,他同樣如此,夜色一落,他就命令仆役升起爐火,使屋內溫暖如三春,享受著爐火帶來的熱量。
世家子弟,風流成性,這一刻,嬌妻美妾自然是少不了的,高明摟著新近迎娶的美妾,在榻上做完一番運動後,感覺身體被掏空的他呼呼大睡了起來。
仰天大睡的高明心裡沒有什麼憂慮,這樣刺骨的寒夜,這般強勁的風雪,就連夜梟都窩了起來,不敢同這嚴冬抗衡,秦軍再強悍,也不可能這個時候來進犯,人力豈能與天時相抗。
入睡的高明,下意識的循著美妾的嬌軀向上,直到摸到一團軟糯,而後他心滿意足的繼續打起了呼嚕。
不同於升起爐火,摟著美妾的高明,高都城守夜的士卒,麵對刺骨的風,凍人的雪,做著巡視守夜的活,仿佛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隻是身在地獄,士卒不免給自己找點甜頭,好熬過這酷寒的夜。
士卒們盤算著這樣的鬼天氣,當是可以放心的偷偷懶,所以放寬心的擠在城門樓中,享受著眾人彙聚在一起,擠出來的一丁點暖意。
夜漸次深了,他們也就半眯著眼睛,準備打個盹,這個時候,偏偏有個李三不合時宜,說什麼他聽到了不尋常的聲音,而後又說要出去解手。
一眾猥集在城門樓中的士卒,對離去的李三心生抱怨,怨埋李三攪了他們的睡意。
而踏出城門樓的李三,他並未尋個角落解手,而是掃視了一眼城頭,隻見城頭用於照明的火把,多為風雪澆滅,加上夜色深沉,星月匿影,四野可謂一片晦暗。
放眼遠眺高都城周遭的山林,林野皆是由墨色渲染,好似一幅水墨畫,至於入耳之聲,遍尋天地之地,無有其他動靜,惟有風雪嗚咽而已。
這般沉寂的境況下,李三自感應當是他聽錯了,疑神疑鬼所致。
就在李三返身打算回到城門樓,好好休息一二的時候,不尋常的聲音再度傳來。
那是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雖然為勁風暴雪的呼嘯所遮掩,但李三耳朵尖,聽得分明。
他尋覓起了聲音的來處,不是近處的城頭,也不是遠處的山林,最終,他找到了,那是來自城牆上的聲音。
李三抄起一支火把,來到雉碟的豁口處,先將火把向下照去,而後借著火把照開的區域,舉目向城牆上視去。
火把在風雪吹拂下,照明的區域搖曳不定,但李三瞧得分明,城牆上竟是出現了幾道人影。
眸子霎時間瞪圓,嘴巴也撐開到最大,李三神色間泛起惶恐之色。
敵襲!!!
李三自知身單影孤,大隊人馬都還在城門樓中,因此他就將厲聲發出預警,通知在城門樓中的同袍。
然而就在此時,龐德麾下的十餘名健兒,已有三兩人攀爬到了雉碟的豁口,接著雙手前探,僅一個跳躍,就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城頭。
落定之後,他們沒有駐足,而是抄起口中咬著的環首刀,對著一邊向前奔走,一邊準備預警的李三衝刺而去。
“敵……”
李三喉嚨翻動,敵襲二字就將脫口,然而這時背後傳來刀刃劃開肌膚,剖開血肉,接著刀刃從他的胸前透出,讓他隻覺喉嚨中一陣血甜,卻是難再發聲。
一刀了結了身前這名謹慎的敵軍,龐德麾下的健兒小心的上前抱著李三,慢慢將李三放倒,以免發出大的動靜,驚擾了城門樓中的河北士卒。
健兒瞧得分明,城頭沒有士卒守衛,隻有城門樓中有燈火飄出。
不多時,首批十餘名健兒全數登上了高度城頭,他們向城牆下連晃動三次火把,立身城下的龐德見到如期的信號,他以身作則,第二批次的登上了高都城頭。
一登上高都城頭,龐德就連忙掃視一圈,在知悉城頭的情況後,他瞬間有了安排,他領著一批健兒悄無聲息的摸近城門樓口,同時調配一隊健兒下樓打開城門。
來到城門樓口,龐德沒有急著推開門戶,無畏的衝殺進去,做上一回城門樓戰神,而是隻領著健兒堵在門口,等著下方的城門樓被打開。
這時,城門樓內傳出了聲音:“李三怎麼還不回來,莫不是來了大的。”
和李三不對付的胡二嗤笑道:“許是雪下的大,路麵滑,李三一個不留神,滑落到城牆下去了。”
胡二算是個小頭目,追隨他的士卒紛紛跟著笑了起來。
有人不放心道:“你們方才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我說王四,你怎麼和李三一樣疑神疑鬼,這鬼天氣,活人難尋,隻有鬼聲音入耳。”胡二像是個刺頭,誰攪擾他安歇,他便要懟上兩句。
“我出去看看,喚李三回來。”方才出言擔心李三的人,說出關懷的話。
“你們這一個兩個,也不知折騰什麼。”胡二沒好氣的說道,但他也沒有阻止這人出去,雖是開門之後,風雪就將淩迫而入,可見他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咿呀一聲門被打開,開門的這人還沒來得及打量外麵,尋覓起李三的身影,就見一道光影向他襲來,他此刻心神懈怠,卻是來不及退走,被這道光影劈中。
“我說,要出去就快出去,趕緊把門關上,都漏風了。”胡二見著大門久久不關,他謾罵了一句。
而隨著胡二的謾罵,開門之人的身軀仰麵倒下,發出嘭然一聲,同時有鮮血四濺,血氣在城門樓中蕩開。
“敵襲。”離門口近的人,僅是往外間一掃,就見人影憧憧,不知有多少來敵。
“啊。”胡二詫異了一聲,怎生就‘敵襲’了,他連忙向門口瞧去。
門口的情況為城門樓裡的一眾士卒所目睹,霎時間城門樓內亂做一團,好似被捅開的馬蜂窩一樣,眾人不知所往,隻四處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