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論起張任和文醜的武力高低,實打實的來上一場激戰,張任卻是做不到一招秒殺文醜,可今夜文醜先是逢上一場大敗,而後接著末路竄逃,撞上張任後,心中焦躁不安的文醜又念著一招斃敵,不免出招的時候過於衝動,使出了中門大開的打法,這才被張任抓住機會,一招格殺。
文醜身後,追隨文醜的數十名親衛精騎,見著文醜為敵將一招攻殺,這些人頓時撥馬上前,欲要搶回文醜的屍身,他們是親衛,性命和將校一體,加上受文醜恩惠極多,這等危急之時,正是報答文醜的時候。
這一幕,自然為張任所窺見,手中長槍往後一移,從文醜的胸膛中脫出,失去了長槍支撐的文醜,身形一歪,從馬背上墜落在地,撲通一聲後,掀起一片灰塵。
而文醜坐下的良駿,在聽到身側的動靜,不由歪頭一掃,見到主人倒在地上的它頓時心生惑然,舉蹄踏前一步,用馬首撥動起文醜的屍身,希望文醜重新騎到它的背上,可此刻的文醜雙眼失神,麵色慘白,卻是不能回應忠馬的撥動。
這邊抽回長槍的張任,見著數十精騎向他衝來,他不躲不避,舞動長槍迎了上去。
作為蜀地出了名的騎將,這些年來在戰場上磨礪日久,張任一身的武藝打磨的是爐火純青,但見他手中大槍翻飛,有如龍飛鳳舞,每刺出去一槍,必有一名袁軍精騎倒地,若是無一合之敵。
不消片刻,數十名袁軍精騎就折損了十餘人,剩下的精騎無不胸中生出寒意,膽魄為之顫栗,他們對上的不是人,而是鬼神,不然緣何如此強橫無敵。
在心中膽寒的情況下,撥馬上前的袁軍精騎,不少人生出了退卻的心思,趁著張任還沒有殺到眼前,旋即撥馬逃竄了起來,精騎不管方向如何,隻要能遠離張任,就死命鞭打坐下馬匹狂奔了起來。
張任見著麵前精騎散儘,他沒有循著蹤跡追上,而是往後揮了揮手,他麾下的輕騎就奔赴了出去,去截殺這些無頭蒼蠅般亂竄的袁軍精騎,將首級一個個帶回到張任身前。
隨著文醜一死,鄴城所派遣出的人馬不成氣候,要麼歸降,要麼鬥死,接下來,秦軍隻需要應付袁尚所部人馬,換言之,隻需王平阻截住袁尚所部,今夜秦軍就可稱得上是一場完勝。
而王平這邊,他麾下的無當飛軍,如同一麵堅固的城牆,牢牢的擋在袁尚所部的前麵,這裡張郃麾下大戟士攻伐許久,終是等到了中軍的袁尚和後軍的高覽。
三隊人馬彙合,袁尚於陣中指揮,張郃和高覽領著生力軍在前拚殺,隻求攻破秦軍的防線,衝到鄴城城下,和出城的文醜所部搭上線,兩相合力,大破秦軍。
這是田豐先前向袁尚發去書信,同袁尚約定好的計劃。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出城的文醜所部受阻於甘寧、馬超,這廂袁尚所部為王平牢牢阻擋,兩路人馬彙聚不到一起,讓趕赴此地的袁尚不由心中焦躁了起來。
尤其是袁尚聽到了前方傳來‘萬勝’的歡呼聲時,這些萬勝的聲音非是河北的腔調,而是關中、蜀地特有的聲音,通過秦人的歡呼聲,可以得知出城的文醜所部,大抵是敗了。
“與我上前,上前。”袁尚大聲喝令,希望能突破正當麵的秦軍,挽救文醜所部的敗局,可麵前的這夥秦軍本就堅韌,在聽到後方同袍勝利的歡呼聲時,更是屹然不動,好似抱定青石的綠竹。
推進不得,甚至於秦軍在鼓舞下,開始反推了袁尚所部,士氣正盛的秦軍,一往無前的,在王平的指揮下發起了反衝鋒。
王平並沒有因為後方的勝利而生出驕心,他調動無當飛軍向前推進,卻是一步一步向前,如牆而進,一點點的去打壓、去消弭袁軍的戰心,直到勝機出現的時候,再來上一招狂衝猛打,打垮正當麵的袁軍。
張郃身在前軍,他見狀不免麵色沉重了起來,秦軍穩紮穩打,兼之有士氣的加成,而反觀己方,戰意不足,士氣有所不振,這樣下去就是一場大敗。
‘當退矣。’張郃生出了一個念頭,他知道現在應當做出退兵的選擇,畢竟出城的鄴兵為秦軍所敗,他們就算衝破當麵對的秦軍,還需麵對剛勝上一場的又一隊秦軍。
自不必提,他們連正當麵的秦軍都未能衝垮,且在局勢上落於下風。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抱著這個念頭,張郃讓高覽在前軍指揮,他則拍馬來到中軍,向袁尚進言道:“明公,出城的鄴兵已敗,當麵的秦軍又是少有的堅韌,我軍進取不利,理當就此退兵,不然擊破出城鄴兵的秦軍合圍過來,再走就怕是晚了。”
袁尚目光閃爍,麵上泛著糾結的神情,對於就此遁走,他實是心有不甘,可局勢如此,若是不走,他這一票人馬,隻怕如張郃所言,大半要折損在這裡
最終,袁尚咬了咬牙,語氣猶疑道:“張將軍,今者我軍正與秦軍貼近攻殺,就算想退,也不太好退,若是一個不慎,為秦軍銜尾追擊,也是一場大敗。”
袁尚有所擔憂,畢竟現在正是交兵的時候,退兵一個不好就會變成潰敗,將顧不上兵,兵顧不上將,各自奔散,人人自危也。
“明公但引大隊人馬遁去,郃當領大戟士為明公殿後,使明公無憂於秦軍。”張郃麵色決然,帶著效死的豪情。
“將軍。”袁尚神色為之感動,他上前握著張郃的手道:“將軍當見機行事,萬不可令己身落入危殆之中,尚且先引兵還營,於營門處靜候將軍。”
“明公,還望速行。”張郃重重的點了點頭,他保證道:“郃隨後就來。”
言訖,張郃返回前軍,讓高覽協助袁尚引兵離去,他則留在此地,呼令大戟士結陣抵禦秦軍的攻勢,為袁尚的撤離爭取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