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問九州!
“可是尹先生不在書院啊。”那門童說道,“先生昨日出門去了。”
“不在?”白澤愣了一下,說道“敢問尹先生何時回來?”
門童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不知。先生出門,哪裡會和我一個門童多說什麼?”
白澤心裡有種詭異的直覺,莫非這尹先生,在躲著自己?隨即又問道“不知,書院中,可有一位名叫餘幼薇的姑娘?”
“餘姑娘?”那門童狐疑地瞅著白澤,警惕道“自然是有的。不過,她已經不在書院裡了。”
“不在書院裡?”白澤臉色精彩,疑惑道“莫非,也是出遠門了?”
門童皺著眉頭,說道“不在書院,自然是已經結業了。至於出沒出遠門,我哪裡知曉?”
“如此,倒是叨擾了。”白澤沉默片刻,告辭離去。
那門童看著白澤離去的背影,隻覺得這人十分奇怪,搖了搖頭,又冒雨跑開,回到書院廊下。
白澤向山下行去。
山道蜿蜒,如來時一般,在淅瀝的春雨中顯得分外幽寂。
白澤走出一段山路,冥冥之中,心有所感,驀然回首,看向山道儘頭的那一座青白牌坊,“反求諸己”四個大字映入眼簾,一瞬間讓他複入圓通之境,魂海清明,宛如朗月當空。
白澤聽見枷鎖破裂聲在耳畔響起,魂海金泉當中,真我之象,在這一刻,被清晰地映照出來,再無半分模糊。
行有不得,反求諸己。
這一刻,白澤隻覺心中迷惘儘數湮滅。
南下遠遊,他要求問的那個答案,其實在一開始,就並不重要。白澤沐浴春雨,看著牌坊上的那四個大字,終於確信,埋藏在他心底的那個答案。
他終於明白,當初餘幼薇問他的那個問題,究竟是什麼意思。
或許他早就已經知曉。
“白澤。如果有一天,你忽然發現我很壞,你會不會殺了我呢?”那一夜,餘幼薇如此問他,“就像你師父殺了陳蒹葭一樣,也殺了我。”
那青衫劍修長歎一聲。
原來這世上,要做到直麵自己的本心,也是一件如此困難的事情。白澤想到那些戰死在南域魔亂中的人,想到業已淪陷的燕都邯鄲,想到那雙邪異的血瞳。
紛亂的思緒在心湖掀起風暴,又被那青衫劍修翻手鎮壓。魂泉真我劇烈震動,終究是定於不惑。
“既然你已經成了我的心魔,餘幼薇,這輩子,你逃不掉的。”白澤笑了起來,心湖將那狂亂的風暴一口吞下,歸於寧靜,“那些事情,如果真的是你做的,也合該被我打斷腿……”
白澤想起許敬亭,魂海深處的極光劍印熠熠生輝。
“我不會是他。”白澤看著“反求諸己”四個大字,輕聲說道“我隻會是我。”
此話一出,雷霆浩蕩,在雲天之上,發出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
“轟隆!!——”
書院門童被那一聲驚雷嚇得一哆嗦,縮著脖子看向陰沉的天空,隻見黑雲壓境,一場恐怖的雷暴正在九天之上醞釀。
“奇怪了,說是春雷驚蟄,可這一聲雷,威力未免太大了吧?”門童嘀咕道,“這怕不是要把土裡的蟲子給活活震死?”
這方門童不知那滾滾天雷為何物,可書院當中,知曉這驚雷來曆的人卻多如牛毛。
書院一處清幽亭樓,兩位先生對坐飲茶,各執黑白子,在棋盤上對弈。聽見那一聲驚雷,其中一人微微抬眸,看向書院山道方向,說道“看來這人,便是尹韜要躲的那位了?”
“當真是英雄少年。”另一人平靜落子,說道“竟然跑到書院門前渡劫,有幾分意思。”
“你說,尹韜是不是算到了什麼?”那人說道,“不然怎麼突然躲了出去?”
“師兄,你若是因為推算一個人的因果,直接折壽幾十載,你也會躲著他的。”另一人說道,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更慘的是,還什麼都沒算出來。”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很想去看一看,這小子究竟有何能耐。”那人哈哈一笑,看向天雷彙聚的方向。
“師兄自便。”另一人臉色嚴肅,“師弟就不摻和了。”頓了頓,“師弟還小,想多活幾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