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淡淡血腥味的風迎麵吹來,薑維騎在馬上觀察著前方的戰事。
向山上發起仰攻確實費力,可惜那麴山城是自己修築的,此刻卻為敵人做了嫁衣。
他在反思,上次若是據城堅守會不會最終逼退魏軍甚至在魏軍疲軟之時出城反擊,如今的局麵會不會有所不同?
然而很快,他就否定了。
漢魏國力懸殊,打“呆仗”不可取,隻有不斷調動敵軍主力,攻其薄弱之處才有取勝的可能。
“徹!”漢軍斥候騎馬趕來,抱拳道:“稟衛將軍,有魏軍順洮水南下,現已距此不到十五裡!”
順洮水而來?那便不太可能是關中來的援軍。
薑維眉頭一皺,看向斥侯:“可是鄧艾兵馬?”
“是,不下兩萬人。”
薑維迅速思考起來。
此番他帶了兩萬五千人馬,在兵力上或許能與鄧艾旗鼓相當,但若那鄧艾不與他交戰,選擇以逸待勞據守城寨,那他將毫無辦法。
此刻關中的夏侯霸、陳泰等人手裡還有數萬大軍,屆時與鄧艾僵持不下時,魏國援軍突然殺到,漢軍危險了。
念及於此,他無聲地歎了口氣。
鄧艾竟然放棄平叛,先一步來堵截自己?
而且他來的這麼快,顯然不是得知徐質被攻後才動身的。
“鳴金收兵吧。”薑維閉上眼睛,下了命令。
周圍隨即響起鉦聲,正在攻山的漢軍很快有所行動。
有人如釋重負,掉頭便走。
有人陷入廝殺,無法回頭。
攻城戰往往要付出很大傷亡,雖然死的多為農兵和羌胡雜兵,但對於漢國這樣兵源堪憂的小國來說,也是相當心疼的。
漢軍撤出麴山後,一路南下二十餘裡。
進入牛頭山地界,薑維留人把守山口並派斥候反複探查,確定魏軍沒有追擊後,下令紮營休整。
入夜,薑維喚廖化來他的營帳。
“廖將軍,魏賊南下阻擊我軍乃權宜之計,目前諸羌攻破城池,北邊局勢不穩,鄧艾斷不可能在此盤踞太久。”
廖化跟薑維征戰多年,深知他的套路,聞言眉頭一動,說道:“伯約莫非又要打回馬槍?”
“正是。”薑維點點頭。
“但不會再攻麴山了,我意出牛頭山轉道臨洮,隨後深入洮西搶占洮陽,後可以洮陽為據點繞行至白石縣接應北方諸胡。”
“鄧艾北上平叛多半會沿洮水進駐狄道,之後進軍枹罕,定然不會舍近求遠繞道洮西。”
“另外,我軍若能在洮陽站穩腳跟,亦可伺機而動,穿插到魏軍身後。待局勢有變,或可攻其不備!”
廖化想了想,這方略可謂是把“迂回”二字發揮的淋漓儘致,隻是這樣的戰術太考驗主將捕捉戰機的能力,同時也得寄希望於敵方主將犯錯。
然而那鄧艾破綻極少,薑維想抓他的失誤估計挺難的。
不過見薑維心意已決,廖化也不便多說什麼,隻道:“既如此,衛將軍請下令吧。”
薑維雷厲風行,休整兩日,探得鄧艾拔營而走的消息後,即刻領兵向洮陽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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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兩側的山脊高高聳立,從上方看去,山道上仿佛有一條長蛇,在快速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