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舒,意欲歸正?”
胡奮坐在榻沿,雙腳泡在木盆裡,手裡拿著塊麻布,臉上帶著半是驚喜半是疑惑的表情。
麵前的蜀人自稱是陽安關副將蔣舒的親兵,隻聽他繼續說道:
“我家將軍早就有歸正之心,日夜盼著王師前來。”
胡奮沒有言語,漂亮話誰都會說,無非是為了活命或者更好的前途罷了。
他隻關心這廝的投誠是否為真心,倘若實意歸順對方又要如何做,才能收益最大。
歸順籌碼是有高低之分的,若隻帶幾個親兵來投,作用甚微,沒啥意思,但獻城而降就意義非凡了。
嘩啦一聲,胡奮抬起木盆裡的雙腳,拿麻布擦了擦,隨後看向那人,沉聲問道:
“你家將軍可做內應?”
那人很快回道:“我家將軍正有此意。”
“哦?”胡奮眼前一亮,“看來蔣舒早有謀劃,細細說來.....”
“是這樣的.....”
............
兩日後,胡奮軍在簡單休整後即刻展開進攻。
子龍山的了望樓上,將整個戰場儘收眼底。
此刻,他死死盯著西漢水畔的一處營壘。
那座營有壕溝、鐵荊棘、戰車,可謂是工事相當完備——此乃傅僉設立的第一道防線。
江麵上,一艘艘牛皮船載著魏兵橫渡而來,傅僉聽說這是魏國步軍南征時常用之物,當年還曾用此物橫渡大江。
忽然,眼前出現一片黑點繼而變成一道道黑線,那是岸上的漢軍在拋射箭矢。
箭雨如注,江上的牛皮小船像一葉扁舟,被漫天箭雨洗禮,變得搖搖欲墜。
可憐魏軍明知要被半渡而擊,卻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不過傅僉很快發現,魏軍並不隻選擇了這一處渡江點,在江的北麵和南麵也有小股部隊渡江。
可惜,他沒多餘兵力去布防每一處渡口,隻能顧住最緊要的這個。
目光又回到正麵戰場,這時候冒著箭雨先行登岸的魏軍已經與漢軍交戰了。
漢軍弓箭手隨即散至兩側,繼續襲擾正在渡江的魏軍,步軍刀斧手則頂了上去。
一時間,江畔廝殺聲此起彼伏,陣線犬牙交錯。
但這隻是暫時的,隨著越來越多的魏軍登岸,漢軍苦於兵少不敵,隻得邊打邊退,依靠營寨防禦。
傅僉沒有指望僅靠箭陣就能阻止魏軍渡江,布防的重心本就是那座營。
一日激戰,魏軍沒能攻克營寨,退回了江對岸。
第二日,魏軍複來。
今日還是老一套,渡江,攻寨。
對於魏軍來說,這種攻堅戰往往最令軍士疲憊,真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場。
第三日,魏軍仍沒有休整,繼續來攻。
而今日卻發生了破局,過程沒什麼花頭,單純是漢軍的工事在經曆數日的猛攻,要扛不住了。
於是傅僉在魏軍鳴金後,下令讓城外駐軍撤回城中,以保存實力。
.....
陽安關內,傅僉走向一群歸來的殘兵,目光掃過眾人,發覺他們的臉上帶著沮喪和自責。
看著灰頭土臉的將士們,傅僉上前挨個寬慰,他知道,將士們已然儘力,沒必要過分苛責。
但,有些人卻是要被懲治的。
“都跪下!”
親兵們綁來十幾個披頭散發的男人,按著肩膀,狠狠用力。
他們被麻繩束縛著雙手,跪在傅僉眼前。
傅僉沉聲道:“此十餘人臨陣逃亡,為督軍所擒。依軍令,斬!”
這時蔣舒發現,那幾個人裡有他曾經的部下,聞言一驚。
傅僉話音剛落,他就趕忙勸道:“都督,大敵當前不宜太過嚴苛,恐影響軍心啊。”
傅僉在這種事上立場非常堅定,大聲說道:“若不斬,丟在城外那兩百多將士的性命算什麼!”
說著,指著眼前的士兵們:“而這些拚至最後一刻,得我將令才歸城的勇士們又算什麼!”
“可是....”
“多說無益,推出去,斬!”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