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麼,不逼一逼自己不知道極限在哪兒不是?”
兩人嘴裡都說著讓對方去休息的話,身體卻誠實地釘在原處,誰也沒有先動的意思。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無聲的陪伴和理解。
台燈光暈籠罩著兩張書桌,將兩個身影投在牆上,交疊在一起。
窗外的夜色更深,偶有細微聲息,那是微風在輕舔枝葉。
方寸之地,理論在筆尖流淌,實務在屏幕前推進,疲憊被堅持和無聲的守望悄然化解,有一種比言語更深的溫暖在悄然流淌。
。。。。。。
忙碌且充實的,博一的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眼瞅著就要到中秋。
靜園的小辦公室,李樂推開門,瞧見頭頂一根毛線鉤針當發簪的荊明,正貓一樣揣著手,抵在桌前,抿著嘴,盯著一本線裝書,不過看那眼神,早已經是神遊天外。
笑了笑走過去,把手裡的兩個玫紅色帶著花紋的大紙袋子,“duang”的一頓。
咯噔一聲,荊明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待看清是李樂,這才鬆口氣道,“嚇我一跳。”
“琢磨什麼呢,這麼入神。”李樂湊手,拿起線裝書,翻過來看了眼封麵,隻見泛黃紙頁間豎排著“鼠璞”二字,“這書名古怪啊。”
“南宋戴埴,寫的鼠璞,書名暗藏典故,鄭人稱未琢之玉為璞,周人卻稱未臘之鼠為璞,看似同名,實則異物。”
“聽著可不像什麼正經書。”
“算正經,實則是要掘出些源流根底來。戴埴這個人,專愛鑽牛角尖,愛考證經史中的疑難問題以及名物典故,也愛考證些雞毛蒜皮之物,譬如不倒翁緣何得名,螃蟹何以名無腸公子。”
荊明伸手,拿過李樂手裡的書,書頁翻動間,給詳細解釋著,“不過,這書雖僅九十八條劄記,在當時,卻像手術刀般剖開經史裡的一些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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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考辨麟趾,非祥瑞實為衰世之兆,揭詩序中高子靈星其實是後世講師附會,還有駁正時人對荀子性惡論的曲解,指其與孟子性善實為互補。“
“還有這兒,你看,”荊明指向寫著“楮券源流”的一條,“剖析慶元、開禧年間紙幣濫發之弊,今人研究南宋經濟危機,仍奉此為關鍵史料。”
李樂恍然,“敢情這鼠璞二字,還有這層意思。”
“嗯。”荊明點點頭,“提醒學人,一須辨名實,二須重實證。名實之辨,古今同慨啊,誒,你這是啥?”
“月餅,這不過節了麼,郭鏗,我表哥,從羊城那邊買了不少,讓人帶過來的,給你兩盒。”
“喲,謝謝啊,啥牌子的,蓮香樓?”
“羊城的一家老字號。”
“沒有五仁的?”
“粵式月餅,哪有五仁的,你想吃?明年我給你搞點兒姑蘇的鮮肉月餅?”
“算了吧,鮮肉的,一聽名字就和肉粽子、鹹粽子一樣,實屬異端。”
荊明打開月餅,看了眼包裝,“蛋黃蓮蓉,挺好,挺好。”
說著就撕開一包,掰了開吃。
“嗨嗨嗨,你這就吃了?”
“廢話,我又不像有些人,一盒月餅還得流轉,你送我送他,最後又到你手裡。該吃就吃,體現月餅的食品屬性。”
荊明吃了幾口,咂麼咂麼滋味兒,“好吃。”
“你彆都吃完了啊,回家給桃桃姐嘗嘗。”
“知道知道。”
“行了,你慢慢品,我走了,一會兒上完課,還得給臟師兄送去。”
“那你可找不到人。”荊明笑了笑。
“咋?”
“浪去了唄,還能乾啥?”
“上哪兒浪去了?”
“中秋,去看錢塘江大潮去了。”
“單槍匹馬的浪?”
“你覺得呢?”
“得,這回又是哪兒的?”
“不知道,隻聽說是個北舞的老師。”
“好麼,這浪勁頂的。”李樂搖搖頭,“算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還有杜師兄他們。”
“誒,還有個事兒。”
“你能一次說完不?”李樂又從門口轉回來。
荊明把手裡的月餅塞嘴裡,從抽屜裡摸出一份紅頭文件遞過來,“北峪村那邊的。”
“啥?”
李樂接到手一瞧,“燕京北峪村金代興真宮遺址整體保護規劃?這是下來了?”
“嗯。”
翻到後頁,李樂看到寫著,“規劃對象。興真宮遺址文物價值的載體,包括遺址本體、遺址環境、可移動文物。規劃範圍,包括興真宮及其相關環境,麵積約123.56公頃......”
“好家夥,這就是把北峪村都包含在裡麵了?”
“對啊,有了這個,以後除了北峪村落,其他範圍,都不能大興土木了。”
“成,挺好,這下,我那乾舅舅,心裡就算有底了。”
“可不。”
“那個第二批古村落的認證下來了麼?”
“年底吧,我那個師弟給透了底兒。”
“明白了。”李樂點點頭,“等忙完這幾天,趁著國慶有時間,咱們一起去一趟,也得看看那邊的民居改造進度怎麼樣了。”
“成。”
“真沒事兒了?那我可就真.....誒?”
李樂笑著,從兜裡摸出手機,看了眼號碼,接通笑道,“誒,當當姐,咋了?準備回來過節啊,我奶奶可說呢,今年中秋,布奶奶要來燕京,一起.....哦?你說那個誰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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