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警?”
“對啊,你不會以為我是什麼殺手吧?當然,你要是願意花錢,也有渠道。不過,就得你自己琢磨了,但那種.....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一千個裡麵有一個是真的就不錯了。”
張鳳鸞笑了笑,迎向易小芹的灼熱的目光,“雖然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彆急。”
“報警,是必然。但怎麼報,結果天差地彆。”
“什麼意思?”
“兩種。”他伸出兩根手指,聲音像誘惑亞達夏娃吃蘋果的那條蛇。
“現在報,憑前麵侵占的證據,職務侵占罪坐實,數額特彆巨大,十年起步。周弋博加上偽造金融票證,數罪並罰,十五年頂天了。表現好,減減刑,七八年出來,照樣逍遙。至於虛構債務,頂多,未遂。而馮老板的事.....”
“時間太久,證據鏈脆弱,不一定能成什麼樣,關鍵還得看帽子叔叔們的決心,可這樣,對你來說,夠麼,夠解恨麼?”
易小芹搖搖頭,咬牙道,“不夠!那,那第二種呢?”
“第二種,就看易總有沒有魄力冒一定的風險了,當然,這種風險,僅存在理論中,但理論變成事實的事兒也不少,我也不敢給你打百分百的保票。”
“魄力?您說!”
“那就是他們轉賬時抓現行。”張鳳鸞眼中寒光一閃,“讓他們把那捏造的債務,真金白銀地轉出去!”
“轉出去?”
“是,隻要錢一離開共管賬戶,進入他們控製的賬戶,哪怕隻是中轉,非法占有目的瞬間坐實,加上之前查實的侵占數額,總金額近六千萬,這是足以把牢底坐穿、把刑期頂到無期的天文數字。”
“就算他們請神仙辯護,數罪並罰,也無力回天,即便後麵減刑,也需要二十年打底,至於再少,那就是運氣好到極點。”
“更重要的是,轉賬成功那一刻,就是他們親手把轉移贓款、企圖永久侵吞的鐵證,塞進了警察手裡,而馮老板的事,如果你有那個毅力一直跟進,申訴,即便不成,也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們在輿論和法庭上永世不得翻身。”
張鳳鸞身體往前探了探,“但風險在於,防火牆必須絕對可靠!錢一旦真的轉出境,進了離岸迷宮,追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需要你授權,動用一切資源,在銀行層麵、在支付通道上,設置隱形關卡。在錢落地他們口袋的前一秒,鎖死它!同時,做好時間規劃,帽子叔叔那邊,在轉賬指令發出的瞬間,人贓並獲!”
聽到這兒,易小芹胸膛劇烈起伏,報複心與對那六千萬的決絕在腦海瘋狂拉鋸,幾秒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最終,徹底吞噬了一切猶豫。
抬起頭,臉上淚痕未乾,眼神卻冷硬如冰,聲音嘶啞,“第二種。我隻要他們在裡麵一點一點的老去。”
張鳳鸞看著對麵女人眼中的決絕,嘴角終於緩緩勾起一個殘忍而滿意的弧度。
“ok。”張鳳鸞從手邊拿出另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推了過去,“簽字授權。剩下的,交給我。我保證,這些錢,會變成勒死他們自己的,最昂貴的絞索。”
。。。。。。
滬海冬天,風如針沁骨,空氣粘滯而冰冷。
盛和的辦公室窗戶蒙著灰,光線慘淡。
易小芹將最後一份需要“副簽”的債務清償確認書遞給周弋博,指尖的顫抖被她強行壓下,臉上卻綻放出一個近乎虛脫的、劫後餘生的笑容,那笑容裡刻意摻著如釋重負的疲憊和一絲小心翼翼的、令人心碎的依賴。
張鳳鸞的叮囑在她腦中回響,“穩住,像以前一樣,甚至可以更依賴一點。讓他們以為你還在他們的劇本裡。”
“周總監,隋總,”易小芹聲音輕得像羽毛,帶著刻意為之的沙啞,“這下總算都弄完了。”
微微喘了口氣,仿佛卸下千斤重擔,“長樂那邊要求的材料都補齊了,銀行那邊,也沒再提異議,真是多虧了你們。”
說著,目光投向窗外鉛灰色的天空,眼神空洞了一瞬,隨即染上一種對未來的憧憬,笑了笑,“等這最後一筆債清了,賬上還能剩個六百多萬吧?我想好了,給小寶在徐彙買個小房子,剩下的,存起來。我們娘倆總算能喘口氣。”
易小芹看向兩人的笑容真誠得毫無破綻,眼底卻深藏著冰封的恨意,“沒有你們,阿大留下的這爛攤子,我真不知道怎麼辦。”
隋元鏡片後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易小芹臉上每一寸細微的紋理間遊移,試圖捕捉任何一絲不自然的裂縫。
然而,他隻看到了一張被重壓碾碎後、重獲新生般脆弱而依賴的臉。
那份全然的、愚蠢的信任,似乎堅不可摧。
當易小芹描繪安穩日子,像一道精心編織的迷障,終於讓他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嗬嗬,女人,終究是頭發長。
“易總,見外了。馮大哥不在了,這都是份內事。等錢到位,債務清了,你安心規劃。”語氣裡是恰到好處的解脫和輕鬆,隻不過仔細聽,那輕鬆倒像是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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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弋博心頭卻像被點了一把火,易小芹那依賴的目光,那描繪的安穩未來,在他眼前幻化成一幅誘人的圖景,美豔的人兒,連同那唾手可得的剩餘財產,都將被他納入囊中,至於那個小子,兜裡幾千萬傍身,怎麼都能打發了,善,大善。
話語裡,不自覺的,帶出一種掌控命運的膨脹,“易總放心!流程萬無一失!快則三天,慢則五天,保證所有債務一筆勾銷。”
“好的,謝謝!”
易小芹重新低下頭,掩去眼底深處翻湧的冰寒,這些“順從”,就是張鳳鸞的教導裡,最致命的麻痹劑。
接下來的幾天,易小芹“安心”地在家陪兒子練字、陪母親買菜,扮演著對未來充滿美好期待的小寡婦,而隋元和周弋博則如同上緊了發條的精密儀器,開始了他們精心策劃的“資產轉移”最後一步。
賬戶的閘門在一種“特殊”的授意下開啟,資金洪流在周弋博的鍵盤敲擊下洶湧而出。第一批支付給真實的小額供應商和銀行,流程絲滑順暢,銀行回執清晰無誤。
這成功的“開胃菜”,如同注入血管的興奮劑,徹底麻痹了兩人最後一絲警惕。
重頭戲降臨。
周弋博深吸一口氣,壓下加速的心跳,在屏幕上輸入了第一筆虛構債務的指令,鑫源谘詢二期)“顧問費”尾款,七百萬。
收款賬戶,是隋元通過層層迷宮控製的離岸殼公司在滬海外資銀行開設的nra賬戶。
屏住呼吸,食指懸停在鼠標左鍵上,一秒鐘的凝滯後,重重點擊,走你!!
看到屏幕上如預期般跳出的顯示付款成功的綠色字符,周弋博靠在真皮老板椅上的隋元點點頭。
他腦海裡盤旋的,是易小芹那曼妙的身姿和不久後可能到手的戰利品。
而隋元,仿佛看到了加州陽光下的彆墅和遊艇。
“很好,分批次,穩一點。等錢全部落地,塵埃落定,咱們就....海闊憑魚躍了。”
醜國的新生活藍圖在他眼前徐徐展開。
而幾個小時之後。
“隋總!!”周弋博的聲音變了調,帶著驚恐,像炮彈一樣衝進隋元的臨時辦公室,撞得門板咣當作響。
“錢!錢被鎖死了!那幾筆大的,全卡在最高風控複核!要補充材料!還要總行終審!”他聲音嘶啞,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