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元臉上的輕鬆瞬間龜裂、粉碎,一股冰冷的恐懼纏繞住心臟,直衝腦門兒。
“哪幾家?”他猛地站起,椅子腿在瓷磚地上刮出刺耳的銳響。
“鑫源!宏泰!那幾家殼公司的,全卡了!其他的,其他付給真債主的,都過去了!”周弋博嘴唇哆嗦。
“冷靜,冷靜!!”
隋元低吼,強壓下翻騰的恐慌,眼神透著凶光,“可能是銀行係統抽風!或者金額太大觸發了最高風控!你現在,立刻、馬上、去銀行!找主任!找行長!不管是誰,當麵疏通!就說收購方催命!今天必須放行,快去!”他語速快得像連珠炮,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帶上所有能證明那些狗屁債務的材料!快去,我在這盯著!”
周弋博像被鞭子抽中,抓起公文包,胡亂塞了幾份文件,跌跌撞撞地衝出門,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淩亂回響,如同喪鐘。
等周弋博走人,隋元卻盯著門口,眼神陰鷙。
想了想,猛地轉身,撲到桌前,猛地拉開抽屜,將護照、幾卷厚厚的美鈔和一個u盤一股腦掃進一個不起眼的黑色運動背包,迅捷的像是帶著亡命之徒的決絕。
隋元最後掃了一眼辦公室,醜國的陽光沙灘仿佛近在咫尺,又瞬間被冰冷的鐵窗取代。
不能等,先去腳盆!
背上包,蠻橫的推開房門,衝電梯走去,走到半截,又繞過去,朝著消防樓梯走去,直奔地下停車場。
停車場裡,那輛黑色的奧迪a6,如同最後的逃生艙,靜靜停在最角落的陰影裡,左右瞅瞅,等了等,這才長舒口氣,走上前,隻不過指尖剛觸到冰涼的車門把手。
“隋總,出差?”
一個清泠平靜,卻如同地獄傳來的聲音,在他身後驟然響起!
隋元劇震,好半晌午,才像生鏽的機器般,僵硬地、一寸寸地轉過身。
易小芹靜靜地站在一根粗壯的承重柱旁,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襯得她臉色在昏暗燈光下慘白如紙,唯有那雙眼睛,冰冷地、死死地釘在他身上。
沒有憤怒的嘶吼,沒有歇斯底裡的質問,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看透生死的平靜。
“易,易總?”隋元的聲音乾澀,佯裝鎮定,笑道,“誒,你怎麼在這兒?公司的一批貨臨時需要核驗報關單據,我去一趟就回。”
“去一趟就回?”
易小芹向前一步,高跟鞋“噠,噠”的敲擊在地上,每一步都像重錘砸在隋元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上,“是去腳盆避難,還是急著去醜國享受用阿大的血肉換來的富貴?”
隋元瞳孔驟然一凝,艸!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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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溫順、依賴、信任,全特麼是精心編織的陷阱!特麼的,艸!
隋元眼珠一轉,一隻手抓住車門把手,一邊笑道,“易總,這話說的,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易小芹嘴角翹起,走到車門前,那笑容裡淬滿了刻骨的恨意,極致的嘲弄,“誤會你怎麼在阿大最需要錢的時候,抽走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誤會你怎麼用假賬一點一點吸乾船廠的血?還是誤會,你怎麼眼巴巴等著吞掉那幾千萬,你好去醜國當你的逍遙富翁?!”
“賤人,你特麼陰我!”
幾句話,讓隋元徹底明白了一切,眼中凶光暴漲,他猛地拉開車門,同時用儘全身力氣,像一頭暴怒的野狗,狠狠將易小芹搡開!
“滾!!”
易小芹被推得向後踉蹌,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混凝土柱子上,坐到了地上,發出一聲悶哼,卻死死咬住下唇,眼神沒有絲毫退縮,“怎麼樣,被人算計的滋味,不好受吧?”
“冊那,娘搓比,拉三,戇卵.....”隋元衝上來,抬起腳,朝著易小芹的肩頭,胸口,後背,一邊踢著一邊罵,“滾,莫擋老子,儂個搓....”
就在那個字在嘴邊還沒噴出時,一道黑影,如同撲出的獵豹,自旁邊一輛suv的巨大陰影中暴起,速度快到撕裂空氣!
“砰!!!”
一記沉重如攻城錘般的右勾拳,帶著撕裂風嘯的破空聲,精準無比、狠辣絕倫地轟擊在隋元毫無防備的太陽穴上!
骨頭與肌肉撞擊的悶響令人牙酸。
隋元眼前的世界瞬間被無邊的黑暗吞噬,所有的意識、幻想、逃生的欲望,在這一記毀滅性的重擊下轟然炸裂!
連一聲悶哼都來不及發出,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的破麻袋,軟軟地從半開的車門滑落,“噗通”一聲,重重地砸在冰冷肮臟的水泥地上。
身子一歪,露出他因劇痛和絕望而徹底扭曲變形的臉。
阿文麵無表情地瞅了眼隋元,這才看向靠著柱子、臉色蒼白卻眼神銳利的易小芹,沉聲道,“你沒事兒?”
易小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和狂跳的心臟,手背揩掉嘴角和鼻頭的血印,搖搖頭,反而笑道,“張律師說,這幾下不知道能不能換來點利息。”
撐起身,走到癱軟如泥的隋元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張曾被她視為依靠、如今卻無比憎惡扭曲的臉。
“隋總,”聲音平靜得像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天氣預報,卻字字冰冷,“你的好日子,到頭了。那六千萬,就當是給你後半輩子,”
喘口氣,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無比,“買一口稍微厚實點的棺材。”
而此時,阿文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掏出手機,摁下免提,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串兒懶洋洋的男聲。
“周弋博在銀行vip室,剛拍著桌子跟信貸經理叫喚,就被經偵衝進來按在鍵盤上,這下,人贓並獲,鐵證如山嘍。行了,收工啦。”
“張,張律....我,你.....”
“不好意思,我不做訴訟的,不過,提醒一句,彆欠律師的錢。”
聽到手機掛斷,易小芹看向一身黑色西緊繃在磐石般鼓脹的胸背肩膊之上的阿文。
“以後,還是找個乾淨點兒的律師吧。”阿文掏出一個手帕,指指易小芹又從嘴角鼻尖滲的血印子,遞了過去。
“謝謝,謝謝!!”
接過手帕,捂住嘴鼻,再抬起頭時,阿文已經不見蹤影。
易小芹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望向停車場入口處駛來的警車的車燈,深深地、無聲地呼出一口壓抑了太久太久、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濁氣。
那光芒有些刺眼,但她覺得,這是長久以來,唯一能照亮她前路的,真正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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