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歲多的孩子，沒多大耐性老老實實聽著大人聊天。
尤其李笙，被馬大姐抱著喂了兩口哈密瓜，就已經要往下出溜。
“去吧，去吧。”
馬闖一鬆開手，小腳丫一點地，就扭著顛兒去一邊兒玩兒起了玩具。
李椽倒是坐在曾敏的腿邊，老老實實又堅持了一會兒，可聽到身後玩具車發出的聲響和李笙的哈哈，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
“其實三分硬裝七分軟裝，靠家具、裝飾品顏色搭配，款式，擺放，還有.....誒，你想乾嘛？”
曾敏一低頭，瞧見正扒拉自己的孫子。
“姐姐，玩玩具，奶奶。”
“你是想玩？還是告狀？”
“玩。”
“去唄，還問我乾嘛？”
李椽一點頭，屁股一歪，從沙發上挪下來，踩著小布鞋，一屁股坐到李笙身邊，抓起一輛電動小車，擺弄起來。
“那什麼，剛說到哪兒了？”曾敏收回目光，“哦，對，軟裝，這回......”
隻不過，還沒說幾分鐘，就聽到一聲帶著委屈的喊聲，“壞，壞！弄啦~~~”
李樂一扭頭，就瞧見李笙跑過來，目光在幾人中掃了一圈兒，選中正把哈密瓜往嘴裡塞的馬大姐，撲到腿邊，一拉手，指著玩具那邊，“個嘛，玩具壞了。”
“啥？”馬闖一愣。
“小汽冊，不東咯。”
“汽車，不動了？”
“額嗯嗯。”
“嗨，走，乾媽看看去。”
被李笙牽著，馬闖彎著腰走過去，瞧見一輛紅色的電動小汽車，正四輪朝天躺著，像隻翻了殼的甲蟲。
而這輛車的司機，一個穿著藍色工裝褲的塑料小人，被甩到一邊。李笙撒開手，抓起小人兒，遞給馬闖，又踱步到了翻個兒的小車邊上，肉乎乎的手指戳著車身，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控訴，“壞，師幾，策策，壞喏！”
李椽卻異常“沉穩”地蹲在小車旁。
小眉頭微微蹙著，圓溜溜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敞開的電池倉，那是李笙剛才“暴怒”之下的拆解成果。
看到馬闖過來，伸出小小的手指頭，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裡麵兩節電池，小嘴無聲地動著，似乎告訴馬闖，問題在這兒。
“是不是沒電了？”
“昨天新換的電池。”陪著倆娃玩了一晚上的李樂嚷了聲。
“知道了，那就排除故障一。”馬闖先把“師幾”塞回李笙手裡，一揪呆毛，“給，你的駕駛員，先收好。咱得先看看這玩意兒是不是動力傳輸的問題。”
說著，到了車前，盤腿往地上一坐。
李笙立刻有樣學樣，也一屁股墩兒坐到她旁邊，小胖腿叉開，緊緊挨著“個嘛”，張著小嘴兒，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地盯著馬大姐的手。
李椽則慢悠悠地挪到馬闖的另一側，依舊蹲著，兩隻小手撐著下巴，觀察。
馬大姐先是從邊上一隻還能打鼓的兔子後背，摳出兩塊電池塞進去，一摁開關，沒動靜。
又用手撥了撥輪子，輪子還能轉，湊到耳邊，就聽到連接傳動軸的齒輪似乎有點卡頓。
“唔，傳動軸疑似輕微變形，可能是被你們倆的誰，當碰碰車玩狠了，撞擊導致的機械應力累積。”馬闖煞有介事地分析著，張口就來的術語，也不管聽眾聽不聽得懂。
“不過，那應該是小問題，不影響做功，是不是金屬觸點與電池極柱接觸不良,導致電流無法流通呢？”
摳出兩節電池，對著光看了看觸點，“誒，沒事兒啊？”
說完，又對著電池倉裡的金屬簧片彈了彈，“簧片彈性也足，沒有氧化層，沒有接觸不良反應。”
“笙兒，工具！”馬闖手一伸。
李笙倒是立刻心領神會，小短腿飛快地爬起身，跑到旁邊的玩具筐裡一陣翻騰，拿出了一把塑料鏟子和一個塑料小錘子，獻寶似的遞到馬闖麵前。
“哈哈哈哈~~~~”馬闖看著塑料工具，大笑道，“心意領了，李笙同誌。咱這精密作業，得用專業設備。”
說著，馬闖一伸手，從沙發邊上，自己那個印著3xx所的迷彩挎包裡摸出一個小巧的多功能瑞士軍刀，展開十字改錐頭。
李笙一看“個嘛”拿出了真家夥，拍著小手，“個嘛，修，修！”
馬闖保險起見，先是用改錐尖小心地刮了刮電池倉裡的金屬觸點，又用力把裡麵那兩片小小的金屬壓片往上掰了掰。
雖然手裡的隻是個價值幾十塊的兒童玩具，可馬大姐抿著嘴的那股子認真勁兒，倒像是在拆解實驗室裡的那些精密儀器。
之後，擰開玩具車底蓋兒的螺絲，一個個放到一個盒子裡，然後，看向倆娃，自問自答道，“你們知道拆解維修最害怕什麼？一拍少工具，二怕多螺絲，三怕多零件，以後，可得注意，最好的辦法就是要做好標點記錄。”
等到用刀尖挑開玩具車的底蓋兒時，兩個孩子的腦袋擠在馬大姐的臂彎間，六隻眼睛隨著“哢吧”一聲一下子睜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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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闖湊過去，對著光亮瞄了半天，改錐尖一指，“呀，這邊，看到沒，焊點脫焊了啊，怎麼辦？你們倆有什麼辦法麼？”
倆娃瞅著這位大眼睛的馬乾媽，一臉迷茫。
“嗨，看你們就不知道。幸好今天你們遇到了神通廣大的你們的乾媽我，瞧瞧，咱有專業工具。”
馬闖說著，又從包裡摸出一個小小的藥瓶子一樣，還帶著滴管兒一樣的東西，在倆孩子眼前晃了晃，“這叫導電膠，沒錫焊槍的時候用的，記住啊，隻能用在小電流的設備上，電流一大，指定完蛋。”
等馬大姐開始用導電膠黏焊點時候，兩個娃的腦袋又湊近了，遠看著，倒像是馬闖一人長了仨腦袋。
“好了，來，一起朝這裡吹氣，呋~~~~”
“布~~~”
“噗~~~”
“哎呀，你們倆噴口水呢，這一臉，是呋~~~~跟我吹，呋~~~~”
“噗~~~”
“布~~~”
“噫，放屁呢？”
“屁！”
“大臭屁！”
“阿爸，大臭屁！”
“咯咯咯~~~”
“哈哈哈~~~”
倚著沙發看一大兩小折騰的李樂聽到這兒，瞅瞅曾老師，“您教的？”
“你覺得呢？”
“那誰？”
“還誰，你爸唄。”
“嘿，他能教點兒好的不？”李樂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