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給火箭院灰撲撲的蘇式建築群鍍了層金邊。
大門警戒線外,一輛銀色的奔馳c55停在路邊,一個人高馬大身影,抱著膀子倚著車門,瞅著一輛輛進出大門的大車小車還有人,心道這地方連空氣都繃得跟保密櫃裡的圖紙似的,死沉。
“叮~~~咚,叮咚,叮當咚叮當~~~”
褲兜裡一陣亂顫,李樂掏出來看了眼號碼,忙接通。
“歪!我剛給你打電話咋沒人接?啊?哦,行,知道了,我在門口了,就花壇這邊,嗯嗯,快點兒滴,回頭又得堵車。”
沒一會兒,就瞧見一輛捷安特,載著兩個人,從旁邊小門溜了出來。
騎車的哥們兒還挺白淨,一副奪命書生的模樣,戴一金邊兒眼鏡,白襯衫扣子扣到喉嚨氣兒,緊繃得像是怕喘大了崩開,歪歪斜斜,蹬得還挺賣力。
後座上的馬大姐叉腿兒坐著,兩隻腳丫子懸空晃蕩著,一手抱著那隻小紅書包,書包帶子隨著車子的一甩一甩,另一隻手,比劃著地跟前麵男生比劃說著什麼。
等瞧見路邊的銀色轎車,還有迎過來的李樂,一巴掌拍在前麵那男生的後背上,“哎哎,停停停,接駕的來了!”
“吱~~~~”自行車忙一個趔趄刹住。
“喲嗬,挺快啊,我還以為你得腿兒著呢。”
李樂上前,笑著說道,眼神卻在捷安特和男生身上來回掃,滿是探尋。
馬大姐利索蹦跳下車,把書包往肩上一甩,指著剛站穩、略顯局促推著車的男生對李樂說道,“喏,我們大辦公室的,苗工,人特好,看我要出門,非要捎我一段兒。”
語氣隨意得像在介紹食堂新來的大師傅。
李樂的目光在這苗工的身上打了個轉,略瘦,細長,鏡片後的眼神倒挺乾淨,被馬闖那一巴掌拍得還有點懵。
“哦~~苗工啊,”尾音拐著彎,“幸會幸會,感謝感謝!!”
小夥兒臉上微紅,推了推眼鏡,下意識地挺直了背,朝李樂點了點頭,聲音有點緊,“你好,應,應該的。”
說完,又飛快地瞥了馬闖一眼,帶著點詢問。
馬大姐渾不在意地擺擺手,呲著大牙直樂,“謝啦苗工,你回吧,回頭渦流模擬那塊數據我晚上再算算,明兒找你碰。”
說完,轉身就拉李樂的車門,嘴裡還嘀咕,“趕緊的,你不說今兒燉紅燒肉麼。”
苗工看著馬闖風風火火鑽進轎車,又朝李樂禮貌地點點頭,這才推著自行車,轉身慢慢騎回院裡。背影在西下的陽光裡拉得老長。
李樂坐上車,發動車子,瞟了眼後視鏡裡越來越小的自行車,方向盤一打,拐上大路。
斜眼瞅著副駕上已經熟門熟路翻出手套箱裡的零食的馬大姐,“哎,我說,這苗工....瞅著挺精神一小夥兒啊?你們那兒還有這號熱心人?不錯啊。”
“嗨~~~”馬闖頭都沒抬,撕開一包小蜜蜂新出的芝士奶酪味威化餅乾塞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就大辦公室裡畫圖的,搞結構力學的。人老實,乾活兒挺細。算我逮著個免費腳力,你是不知道這裡麵,地方忒大,我乾活的地方,離大門這邊得走二裡地。”
馬大姐咂摸著嘴裡的帶點兒甜裡帶鹹的芝士味,滿足地眯起眼,仿佛剛才那點“偶遇”遠不如嘴裡的餅乾重要。
李樂咂了咂嘴,沒再追問,隻是手指頭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敲,嘴角那抹了然於胸的笑意更深了。
得,這母猴子眼裡,估計那苗工,目前最大的價值,也就是個能畫圖的心細的車夫,不過....
李樂又瞥了眼馬闖塞得鼓鼓的腮幫子,嘖嘖嘖,這火箭院的日子,看來也不全是刻苦用功,還有點彆的“小渦流”?
。。。。。。
“來,兒砸,讓乾媽看看你的小啾啾?”
“奶,我大伯上次.....嗨嗨嗨,揍甚,揍甚呢,撒手,伲個女流氓,手拿哈來。”
穿著圍裙的李樂,想問問老太太,大伯李前兩天差人送來的小米放哪兒了,剛跨進大門,就瞧見馬大姐正準備對一臉樂嗬嗬的李椽行“不軌”之事,忙上前兩步,把兒子從“魔爪”裡拎出來,交給在一旁,正給倆娃織圍脖的老太太。
“奶,您也不管管這瓜慫。”
“嗨,牛牛娃,有撒?”付清梅透過花鏡上沿兒,瞧了李樂一眼。
“那也不行,這就是個猴子,手欠著呢。這娃,還是勞您給看著吧。”
“老奶,老奶~~~”
李椽朝付清梅伸胳膊,老太太把手裡的毛線毛針給扔到筐裡,放到邊櫃兒高處,一把接過李椽,“來咯,和老奶奶玩,老奶奶教你搭積木好不好?”
“好~~”
“誒,你來乾啥的?”
“我想問問,大伯送來的小米放哪兒了。”
“廚房隔間的小櫃二層。”
“哦,奶,您可看好這慫,彆折騰娃。”
“嗬嗬,知道知道。”
李樂低頭瞪了眼轉移目標,拿著玩具熊逗李笙的馬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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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看什麼看?笙兒,不理你達。”
“達,達!”李笙抓過玩具熊的腦袋,在手裡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