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把手機給黃老板。”
黃峻烈接過電話，聽完之後，先是一愣，隨後若有所思的看向陸小寧，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好，陸總的教育方式真是，有魄力啊，佩服，好，好的。”
而陸小寧這是如同被實質般的壓力籠罩。
感覺手心瞬間被汗水浸濕，耳膜裡嗡嗡作響。
望京的地？45畝商業用地？值不值1.25億？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談判桌上那些關於資產、價值的討論，碎片般的信息在腦海中翻騰。
“黃董，”陸小寧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努力維持著平穩。
“這個方案，涉及重大資產置換，我需要，需要一點時間，打個電話，確認一些事情，請您，稍等片刻。”
黃峻烈眉毛微挑，點了點頭，大手一揮，“謹慎點是好事。不過，這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嗬嗬嗬。”
陸小寧走出餐廳，來到僻靜的一角，半開的窗戶，吹來深秋的風。
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不需要翻找，直接摁了那一串兒熟記於心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裡的長音想了好長時間，就在陸小寧以為要出現提示音的時候，“喂？”
一個懶洋洋，帶了點調侃的聲調，讓人似乎看到了那個笑嘻嘻的圓寸腦袋，“喲，小陸總？今天的談判怎麼樣？第五輪了，該有個結果了吧？談崩了還是黃老板請吃鴻門宴？”
陸小寧定了定心神，語速飛快地將情況說了一遍，“.....樂哥，我對這塊地完全沒概念！我爸讓我做決定，我，我該怎麼辦？”
電話那頭，李樂的語氣正經起來，“望京？望京地方大了，具體位置知道嗎？”
“在望京西北角，靠近來廣營，崔各莊的西南邊，挨著北五環。”
“崔各莊.....”李樂沉吟片刻，“那塊地方，我路過幾次，也知道點兒。”
“有點兒偏，地上都是零星的民宅和小廠房，周邊配套很差，交通也不行，就幾趟公交。商業、居住環境可以說是沒有。”
“.....如果按價值來說，用來抵1.25億，這裡麵水分不小。屬於用未來的餅填現在的坑。”
陸小寧的心沉了一下，“那，那不行？那我就.....”
“誒，彆急著下結論，”李樂打斷他，“聽我說完。”
“價格是虛高，但一看未來的發展趨勢，二看拿到這塊地想乾什？”
“未來？乾什麼？”
“對啊，雖然現在看著荒，但之後，隨著燕京的發展，北擴是趨勢。而那塊兒，雖然現在偏，但正好卡在北擴的咽喉要道上，並非沒有機會進入到整體規劃裡。”
李樂給一點點的分析著，“如果要了，一是自用，陸叔這邊，對長鐵精工以後確實需要擴大研發或高端製造產能、業務範圍，這塊地位置雖偏但麵積夠大，成本被分攤在交易裡，長遠看不虧。不過要做好前期投入大、見效慢的準備。”
“再就是捂地待漲，賭的就是望京北擴和產業升級的速度。就像我說的，城市北擴，市政配套和產業導入快，這塊地價值也能穩步提升，要是再能運作變更成研發用地甚至商住混合，那價值可能翻幾倍。”
“但這需要時間，需要持續投入，更需要強大的政商關係和運氣，風險很高。”
“最後，就是轉手套現，但如果你們純粹是為了變現，那這地就是個包袱，壓在手裡還要交稅，變現周期長，還可能砸手裡。”
“1.25億的估值，就是黃老板在玩數字遊戲，變相壓低了實際支付給你的現金。”
李樂的分析，讓陸小寧沸騰的頭腦迅速冷卻、清晰。利弊得失，赤裸裸地擺在眼前。
“總結一下，”李樂的聲音異常嚴肅，“這塊地，現在不值這個價，但未來有想象空間。黃老板用這塊地抵差額，本質上，對他似乎是用一塊目前價值不高、需要持續管理且占用資金的不怎麼良的資產變相壓低了實際支付的現金成本，還顯得他大方，給了土地。一舉多得，很精明的商人算盤。”
“而對你們，相當於用交易差額換了一張有風險、有潛力、但需要長期持有的期權。”
“賭對了區域發展，可能大賺，賭錯了或者長鐵用不上，就是一塊需要持續投入、變現困難的雞肋。同時，交易結構更複雜，交割和後續處理，還可能會帶來額外的工作量和不確定性。”
陸小寧看向窗外，找到東北的方向，眯起了眼睛，“那，樂哥，你覺得.....”
李樂打斷道，“小陸，這不是我覺得，而是要你的判斷，這就是生意場上的博弈，一方想用未來的不確定性來置換你當下現金的確定性。”
“你如果看準了這塊地真有潛力，或者長鐵精工確實需要，那就敢要！如果覺得是個坑，那就堅決要現金，哪怕op的價格再讓一點點，也比他這塊虛高的地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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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弊風險都在這兒。是信黃老板的餅，還是信自己的判斷？信長鐵精工的未來布局，還是拿更實在的現金？”
“人麼，總得經過幾次重要的抉擇，並且敢於承擔這個抉擇的後果，才能真正成長，需要你站出來的時候，就彆往後縮。而且，甭管咋樣，我一定在你身後....蛐蛐你，哈哈哈哈~~~~~”
“樂哥，你這....”
“小陸啊，加油！嘟嘟嘟~~~~”
電話掛斷，秋風更勁。
陸小寧握著發燙的手機，望著遠處城市模糊的輪廓，李樂清晰冷靜的分析如同烙印在腦海裡。
現金的踏實感與土地的未知潛力在激烈交鋒，望京、產業園區、長鐵精工高科技製造的戰略、布局.....這些信息碎片開始碰撞、組合。
黃峻烈審視的壓迫，孫叔、何叔，他們這些天來不時流露出的期待，還有父親那句，兒子，膽子大一點！
時間仿佛被拉長，又仿佛隻過了一瞬。
陸小寧猛地轉身，臉上那份青澀的書卷氣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決斷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