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張氏，你這嘴可真利索，昨晚上是誰拿了我家雞腿、打了孩子、還逼著他撒謊，現在倒成你吃虧了？”
他一開口，院裡頓時安靜下來，賈張氏的嘴角一抽，像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出門。她乾笑兩聲：“你這人哪，咋還提雞腿的事？你個大老爺們，這麼小氣，還真是……”
“我是小氣，但我不冤枉人。”趙愛民大步走出來，站在她麵前，“你拿了我的東西就算了，冤枉孩子說謊，還動手打得那麼狠，今天要是再敢在這兒撒潑，就彆怪我把你那點醜事一樁樁一件件都說出去。”
賈張氏臉色一下變了，支支吾吾道：“你……你不就一雞腿嘛，至於嗎？”
“至於。”趙愛民冷冷道，“一根雞腿，是我買來自己吃的，被你偷了；一張孩子的臉，是他媽留下的，你打得他哭了一夜。你不就是仗著他是你孫子沒人敢說你麼？可我就要說，我就不讓你欺負下去！”
“你這人怎這麼蠻不講理！”賈張氏暴跳如雷，跺著腳，“他是我孫子！我教他你管不著！”
“你教孩子不是用巴掌，是用心。”趙愛民猛然提高聲音，“你打他，是為了他不說你偷雞腿的實話，這叫教？你這是在教他懦弱、教他撒謊！你就是在毀了他！”
四合院一下子安靜下來，鄰居們麵麵相覷，有幾個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這棒梗也怪可憐的……年紀輕輕就要學這些……”
“趙愛民這話我聽著對，這孩子不能老這麼被打啊……”
“賈張氏也是個厲害的，人都怕她，不敢管。”
賈張氏聽得耳朵發燙，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嘴裡卻還不肯服軟，“我說了，他是我孫子，你再多嘴，我就去找……找人評理去！”
趙愛民卻不屑一笑，“你去找吧，咱們一條一條擺出來，看看棒梗臉上的傷，看看你那偷雞腿的事，看看你平日是怎麼罵人打人的。看看到底誰理虧。”
說罷，他轉身就走，步子穩得像是踩在石板上每一塊都釘了釘子似的。
賈張氏站在原地，張著嘴一句話沒說出來，像是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又像是徹底沒了底氣。
趙愛民坐在小飯桌前，麵前一碗熱騰騰的白菜燉豆腐還沒動筷。他的眼神落在屋角那小炕上，棒梗正趴著寫字，小腦袋低低的，時不時蹭蹭鼻子，那小臉瘦得緊，隻一雙眼睛還透著孩子的靈氣。
“這孩子啊……”趙愛民心裡一動，又是心疼又是歎氣。
正想著門外就響起了那熟悉又紮耳朵的嗓音——
“棒——梗——你個小崽子給我出來！！”聲音嘶啞中帶著怒氣，幾乎像是夜貓子撕破喉嚨一般響亮，整個四合院都跟著一震。
趙愛民臉色一下沉了，筷子“啪”的一下放下，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一看，果不其然，是賈張氏叉著腰站在門外，眼裡滿是火氣，臉上的皺紋一抖一抖的，嘴唇緊抿著，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老貓。
“你又來乾啥？”趙愛民冷聲問道。
“乾啥？我來接我孫子回家！”賈張氏的目光一掃屋內，“我家棒梗住你家一夜，倒像是你親兒子了？你一個外人擱這兒裝什麼好人？”
“你這臉皮還真厚。”趙愛民冷笑一聲，“昨晚你怎麼把孩子打得哭天搶地，現在又說得自己像多疼孫子似的。你不覺得丟人，我還嫌寒磣。”
“你少給我扣帽子！”賈張氏不甘示弱，“我昨晚是教訓他不聽話，教訓孩子是我家的事，輪得到你說？再說了，他是我親孫子，他現在不給我回去是忤逆！”
趙愛民不想跟她口舌打架，轉頭對屋裡的棒梗喊：“棒梗，出來一下。”
棒梗怯生生地從炕上爬起來，手裡還握著鉛筆，一雙眼睛怯怯地望著門外的奶奶，腳步像是被石頭拌住了似的遲遲不動。
趙愛民看他那副模樣，心裡一酸，但還是溫聲道：“沒事，有叔在。”
棒梗吸了吸鼻子，才緩緩走到門口。他一出門，賈張氏的眼就瞪大了。
“你看看你這德行！是不是趙愛民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昨兒個敢在院裡亂說我偷東西，今天還不知悔改，你還想反了天了是不是？！”
她一邊罵一邊上前，猛地一把揪住棒梗的胳膊，把他往懷裡拉。
“奶奶，我不想回去……”棒梗低聲哀求著，小臉皺得像個苦瓜。
“你閉嘴！”賈張氏暴怒，另一隻手直接點在他額頭上戳了兩下，“你個白眼狼，昨晚上就是你害得我在院裡被人笑話！你要是再敢讓趙家那臭男人騙走，我就打斷你的腿！”
棒梗嚇得眼淚一下就下來了，身子一縮，聲音細若蚊鳴：“叔叔……”
趙愛民哪還能忍得住，幾步跨上來，一把拍開賈張氏的手，冷聲喝道：“你夠了啊！你還要不要點臉？昨兒晚上打，今兒個又來罵，你是當孩子是你出氣筒了是不是？”
賈張氏反手就往後拉棒梗，嘴上卻不饒人：“我這是教他！你一個外人摻和什麼！他要是在你家學得跟你一個樣，將來還不爬你炕頭叫爹去了？！”
趙愛民臉色一沉，聲音陡然拔高：“你再敢胡說八道一句，我就讓你在這院子裡再也抬不起頭來！”
賈張氏被他眼神一震，愣了一瞬，倒是沒再往前動，卻死死拽住棒梗的胳膊，一步一步往外拉：“走！跟我回去！再敢廢話，看我不抽死你！”
棒梗抽泣著，卻不敢掙紮，像是一隻被拽著的小動物，那雙腳一步三挪地跟著賈張氏出了門，眼神卻一直往後望著趙愛民，滿是不舍與恐懼。
趙愛民站在門口，心裡像是被一口鏽刀子劃了一道，沉沉的鈍痛。他知道，棒梗的掙紮隻是開始，這孩子還太小，還沒學會反抗。他咬著牙，暗暗下定了決心。
賈張氏帶著棒梗剛走出院門，後腳就傳來一聲輕響，是趙愛民重重關上了院門，回響在整個四合院之中，像是一聲無言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