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散去,酒席也撤了,賈母的屋裡換上新茶,蘭哥兒沒精打采的陪著一屋的婦人和姑姑說話。
賈母笑了,道:“蘭哥兒,彆不高興,等你大一些了,就可以和環哥兒,寶玉他們出去交際朋友了,你看看你環三叔的同僚,都是翰林院的文官,……”
王夫人忽然一驚,起身問道:“寶玉呢?寶玉去哪裡了?”
賈母也是一驚,立刻讓王熙鳳找管家,務必將寶玉找回來。
最後,賈母決定,寶玉與賈蘭都休沐三日,暫時不去國子監上學了。
…………
石樊的胳膊被打折了,痛徹心扉。
石驍則更慘,右手已經完全變形,這隻手是徹底廢了,左臂雖然也好不到哪去,但或許還能接上。
幾十名手下,是被護衛打的,有的隻是打傷手臂,有的是直接砍傷。
“賈...賈環...你不得好死...”石樊用儘最後力氣咒罵。
賈環隻是淡淡的道:“笑話,你的侄兒石老三,他白日當街,毆打我侄兒的人,晚上,你們又故意挑釁,還毆打我們的人,這是大雍的京城,天子腳下,不是你石家人可以為非作歹的地方。”
石樊暈了過去,不知是疼暈的?還是被賈環氣暈的。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順天府的人,四十多名衙役終於姍姍來遲。
帶隊的是王錦,一見這場麵,嚇得腿都軟了,磕磕絆絆的道。
“這...這是...賈大人,這是怎麼了?………”
賈環道:“王大人,方才石家老三,帶人故意用馬車撞傷我們的人,還想欺負我們,率先動手打傷了人,賈環不得已,被迫出手還擊,還請王大人明察。”
看著滿地哀嚎的石家人,又看看氣定神閒的賈環,王錦冷汗直流。
這擺明是賈環在報複石家,王錦如何不知,但眼下這局麵,他可摻和不起。
反正來的時候,已經讓人告知了順天府府尹阮竹大人。
“賈大人,此事,在下做不了主,還是等府尹大人來斷案吧。”
賈環從容的道:“石家的人與我們的衝突,這條街上的人,都親眼目睹的,若需要證人,薔薇樓前的這些賓客,都可以作證。”
圍觀的賓客中,忽然有人喊道:“沒錯,我們都看見了,是石家老三先挑釁在先,賈大人被迫還手的。”
賈環聽聲音,知道是莊水兒。
其實,附近的攤販與青樓門前迎客的老鴇是看見的,隻是不敢出麵,怕得罪人。
此時,躲在馬車學政莫信,也爬下來,臉上毫無血色,向王錦道:“王大人,你快些將他們給抓起來,他們竟……竟敢……在京城傷人,太無……無法無天了!”
王錦心中不舒服,你品級也跟我差不多,憑什麼指揮起我來?就因為你是文官?皺眉道:“莫大人,有路人看到,是你們馬車先撞到人了?”
此時,還躺在地上的胡小六叫道:“大人,我是人證,他們的馬車將我撞傷了。”
唔?
胡小六,你躺就躺,怎麼身上會有血跡?
賈環掃了一眼他的手,右手上沾著血。
這小子真機靈,不知從哪個石家的人身上,蹭了血跡。
賈環對身旁的薛蟠小聲的道:“薛大哥,你這小廝,可真不錯,有眼力勁。”
薛蟠得意洋洋的道:“環哥兒誇獎了,這小子跟我時間長了,多少能學到一點東西。”
你哪來的自信,賈環、柳湘蓮隻當沒聽見他說什麼。
莫信氣急敗壞的道:“混賬東西,王大人,這混蛋肯定是受賈家指使,故意撞向我們馬車的。”
胡小六躺在地上,痛苦的道:“好好好,果然是官子兩個口,你說我是自己撞你們馬車,那石家老三的手打我又怎麼說?是我用臉去抽他的手掌嗎?”
說完,胡小六一臉悲戚,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四周圍觀的人,聞言都用鄙視的目光盯著莫信,莫信為之語塞,一時也無言以對。
石家老三眾目睽睽下,打得那記耳光,是無論如何都沒法否認的。
薛蟠很滿意胡小六的表現,沒讓自己失望,環哥兒那邊,要賞胡小六十兩銀子,薛蟠想回去後,今晚的隨從,每人賞五兩銀子,胡小六另外再加一份賞銀。
……………
“讓開,讓開一條道,府尹大人來了。”
四周圍堵了太多人,等人群散開一條道,順天府府尹阮竹坐著轎子,終於來了。
一頂青呢官轎,在薔薇樓門前左側,穩穩落下,轎夫壓轎,簾櫳掀起,先探出一隻玄色宮靴,踏在墩子上略頓了頓,方才穩穩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