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喧囂的橫門大街冷冷清清,唯有更夫提著燈籠緩緩走過,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原來西漢長安也有宵禁,正琢磨是不是打劫個更夫,突然右臂被柔軟包裹。
張哲翰毫無察覺,這並不奇怪,畢竟屬性那麼低,奇怪的是鐵蛋也沒有絲毫反應。
一個女人,美得動人心魄的女人。
鐵蛋沒反應是因為它判定是你的人,確切地說是“你的女人”,不明白它是怎麼認定“呂媭”是“你的女人”。
張哲翰結結巴巴道:“夫,夫人,您認錯人了吧。”
“裝,繼續裝,”艾曼盯著那張路人甲的臉,“你化成灰我都認得出來,渣男。”
一聲“渣男”略去了欺騙懷孕的情節,直接接上了快樂的渣男渣女,兩人都心照不宣不提往事,有一種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覺。
張哲翰無奈地攤開手:“我都變成這樣了,你是怎麼把我找出來的?”
艾曼朱唇柔柔翹起:“簡單啊,何夕不見了,你一定會來辟陽侯府找波特曼。”
張哲翰有些沮喪:“我可是隱身的啊。”
艾曼把頭倚在他肩上,抽了抽鼻子,“就你身上那股渣男味兒,隔著一裡地都能聞到。”
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氣味和習慣都難以掩藏,對相互熟悉的戀人尤其是諸天境戀人來說,找到你簡直不要太容易,這就是為什麼李維斯總能如影隨形的主要原因,小狐狸都能做到的事,她們當然也能做到。
張哲翰翕動著嘴唇,鼓足了勇氣,用底氣不足的聲音問道:“何夕,何夕在哪兒?”
“我就知道,喜新厭舊是渣男的天性。”艾曼果然一臉醋意,不過還是說道,“你放心,我沒你想的那麼促狹。”
張哲翰不放心地追問:“到底在哪兒?”
艾曼幽幽歎氣:“你最大的弱點就是輕信,尤其是女人。”
這話之前也有人說過,但從她嘴裡說出來,怎麼聽都像在挑撥離間,張哲翰甩了甩手沒甩脫,佯怒道:“不說拉倒,我自己去找。”
艾曼一看要玩脫,低聲下氣道:“還是那麼小心眼,我又沒說不告訴你。”
張哲翰也是裝腔作勢,給了個台階:“你想怎麼樣。”
艾曼嫣然一笑:“哄我開心了就告訴你。”
張哲翰想了想,取出呂後的那根珠釵,“這個給你吧。”
“這是哪來的?”艾曼沒問這是什麼而是關心是誰送給你的。
“你姐姐給的。”“你”是呂媭,“你姐姐”當然就是皇後呂雉。
艾曼驚道:“啊?你不會和她也……”
張哲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想什麼呢,這是呂後給韓信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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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艾曼伸手拿過珠釵,小嘴半天沒合攏,“你是說,韓信和呂後……”
張哲翰瞟了她一眼:“對啊,韓信和我一樣,也是個渣男。”
“哦……”艾曼似有所悟,這可是多少年來無數衛道士夢寐以求的東西,“這珠釵有可能拿到太初境神佚物啊,你舍得?”
張哲翰不以為然道:“通天繩不也隨手就給你了嗎?誰讓你是我的女人呢?”
聽到“我的女人”四個字,艾曼微微一顫,把珠釵遞回來:“我不要。”
張哲翰無奈問道:“那你想要什麼?”
“你。”
可憐的渣男被溫柔地押著,穿過空無一人的大街,進了東市與西市之間的胡同。
長安九市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白日裡鼎沸的人聲、喧嚷的車馬聲,像被無形的巨手一把攥住咽喉,儘數掐滅。
東市在冷月清輝下泛著青灰,仿若蒙著一層寒霜,不見半個人影,唯有風卷著碎紙屑,嘩啦嘩啦在街角打著轉。
除了一個地方。
沉沉暗寂中隻有一個亮點,若有若無地在夜幕中肆無忌憚地閃動。
亮點源自東市西北隅一座看似普通的布莊後牆,悄然開啟的一道暗門。
門扉開合間,暖黃的光暈與絲竹聲飄飄忽忽地溢出。
暗門兩側,兩名黑衣護衛腰懸環首刀,目光如炬,警惕地掃視四周。
一個衣著華貴的公子哥走到門前,掏出什麼東西在護衛眼前晃了晃,護衛做了個“請”的手勢,撩開厚布簾放他進去。
艾曼挽著張哲翰的手走近,兩名護衛躬身行禮,忙不迭撩布簾,艾曼的頭一直倚在張哲翰肩上,看都沒看護衛,徑直進門。
門內是個通道,牆壁嵌著琉璃壁燈,幽藍的光暈映得人影飄忽,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的龍涎香,不時飄來男男女女嬉戲的聲音。
張哲翰悄聲問:“這是什麼地方?”
艾曼懶懶道:“醉仙閣啊,樊噲的產業,按你們的話說,這裡是長安最高端的會所,能進來的全都是王公貴族。”
張哲翰看了看身上寒酸的衣服,剛想說什麼,艾曼手一拂給他換了一身領口微露白色的玄纁色直裾深衣,笑道:“你可以變成‘我’老公啊。”
她在說“我”的時候加重了語氣,意思是可以變成呂媭的丈夫樊噲,“不好不好,那豈不成了這裡的老板,太惹眼了。”
“那就變回你自己的本相吧。”
“你嫌我死得不夠快嗎?”
兩人討價還價的結果是變成和荷魯斯,在盧克索紅頂屋如火如荼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好在和中國人相差不大,隻是皮膚白了些。
通道儘頭,艾曼推開內門,豁然開朗。
五六百平米的大廳,棕色帷幔遮蔽窗欞,青銅雁魚燈散發柔和光芒,將地麵的錯金銀磚照得流光溢彩。
大廳中央鋪著精美的織錦地毯,十幾名舞女身著薄如蟬翼的輕紗羅裙,正隨著樂聲翩翩起舞,時聚時散,衣袂飄飄,珠翠叮當在燭火下閃爍,眼波流轉間皆是風情。
十幾位身著織金錦袍的王公貴族正倚在鎏金榻上,手中把玩著西域夜光杯,杯中琥珀色的葡萄酒隨著他們的動作輕輕搖晃。
見到艾曼進門,一位頭戴白玉冠、腰間懸著羊脂玉玨的公子懶洋洋抬手示意,錦袍袖口滑落,露出腕間一串珍珠手鏈。
張哲翰問道:“這哥們誰啊?”
艾曼擁著他往樓梯走,“趙王張敖,劉邦長女魯元公主的丈夫,彆理他。”
【張敖?前182年),河南外黃人,漢初異姓諸侯王,妻子是劉邦獨女魯元公主,其女張嫣為漢惠帝劉盈皇後。漢高祖八年公元前199年),漢高祖路過趙國,張敖獻上美人,趙姬得臨幸懷孕。張敖不敢進入宮內,為趙姬建築外宮居住。之後張敖的國相貫高等人計劃著刺殺劉邦,事敗張敖與貫高等人同時被捕,張敖被赦免,降為宣平侯。】
張哲翰憑直覺判斷此人絕不是一般的npc,但他的目的是苟且偷生,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沒去多想。
二樓是一條幽深的走廊,濃烈的酒香與脂粉香撲鼻而來,一間間雅間木門緊閉,門縫間滲出點點燭光與歡笑。
樓梯口站著兩名素色短打的侍者,對艾曼躬身施禮,艾曼吩咐道:“任何人不許上來。”挽著張哲翰上了三樓。
三樓是頂層,異常清靜,隻有一扇雕花的紫檀木門,門邊站著一名侍女,看艾曼上來,推開門躬身侍立一旁。
裡麵是奢華且舒適的套間,外間一桌菜,裡間一張床,青銅燈架上的燭光營造出現代的浪漫與曖昧。
侍女剛把門拽上,艾曼就迫不及待撲了上來,用饑渴的紅唇和柔膩以解相思之苦。
片刻之後,張哲翰卻很煞風景地運起天梭,把她帶到了秋風颯颯的禦花園裡。
“誒,渣男,來這兒乾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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