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土鱉_天梯劫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84章 土鱉(1 / 1)

張哲翰的頭撞到了塊鐘乳石。

沉悶的撞擊聲在水裡蕩開,驚得一群透明蝦子從石縫裡竄出來,撞在他胸前的夜視儀上。他盯著儀表上跳動的深度數字——127米,正好是伯利茲大藍洞的平均深度,也是官方標注的潛水極限。但他知道真正的秘密藏在更下麵,藏在那些被地質學家判定為"不可逾越"的玄武岩裂隙裡。

麵罩外的海水呈現出一種近乎黑色的靛藍,隻有頭盔燈的光束能撕開半米寬的口子。光束掃過岩壁時,張哲翰看見密密麻麻的凹坑,每個都有拳頭大小,邊緣凝結著乳白色的碳酸鈣,像某種巨型生物的鱗片。三年前他在武漢方艙醫院見過同樣的紋路——死者肺部ct上的磨玻璃影,後來世衛組織將其命名為"藍洞印記"。

"還有30米抵達裂隙。"耳麥裡傳來卡雅斯的聲音,帶著水下通訊特有的電流雜音。她的無人機應該正懸停在藍洞上空,用熱成像儀監視著海麵上那幾艘偽裝成科考船的黑色艦艇。張哲翰摸了摸腰間的爆破索,合金扣冰涼刺骨,像他女兒臨終前抓著他的手。

突然有什麼東西擦過腳踝。張哲翰猛地轉身,光束掃到一條護士鯊的尾鰭,但那鯊魚沒遊遠,反而在他周圍繞起圈來。不對,是水流在動。他低頭看儀表,深度計旁邊的生物電場探測器正在瘋狂跳動,綠色波紋變成了刺目的紅——這是他改裝的設備,能捕捉到超過常規生物電壓的異常信號。

裂隙就在前方。玄武岩形成的拱門像被巨斧劈開的,邊緣還嵌著些金屬殘片,表麵覆蓋的珊瑚蟲正在有節奏地收縮,仿佛在呼吸。張哲翰記得資料裡說這是冰川紀的自然產物,但此刻那些殘片反射的光,分明是某種合金的冷輝。他切換到紅外模式,岩壁上頓時浮現出網狀的熱痕,像血管一樣通向裂隙深處。

第一個防禦層是生物感應屏障。當他的指尖距離裂隙還有半米時,一群銀色的魚突然從暗處湧出來,在他麵前組成麵流動的牆。它們的眼睛是半透明的,瞳孔裡閃爍著同樣的綠色波紋——和三年前感染新冠去世的妻子,臨終前眼底最後閃過的光一模一樣。張哲翰咬住呼吸嘴,強迫自己穿過魚群,鱗片刮過潛水服的聲音像無數細小的刀片在切割。

裂隙裡彆有洞天。鐘乳石與金屬管道糾纏生長,有的石筍頂端嵌著攝像頭,鏡頭閃爍著紅光;有的岩壁上鑲嵌著玻璃培養艙,裡麵漂浮著團半透明的膠狀物質,表麵不斷分裂出細小的泡,每個泡裡都裹著個微型病毒模型——有sars的冠狀凸起,有流感的杆狀蛋白,還有些從未見過的螺旋結構。

"左前方100米有能量場。"卡雅斯的聲音帶著顫音,"熱成像顯示...有東西在動。"

張哲翰拐過一根兩人合抱的鐘乳石,心臟猛地攥緊。三隻機械守衛正懸在半空,它們的軀體是烏賊般的流線型,八條金屬觸須上布滿吸盤狀的傳感器,頭部的全息投影正循環播放著畫麵:1918年西班牙流感的屍堆,2003年北京的隔離區,2020年紐約空蕩的地鐵...最後定格在張哲翰女兒的學校,操場上空蕩蕩的秋千在風中搖晃。p手雷,拔掉保險栓時,指尖的老繭蹭到了彈身的刻字——那是女兒的名字。機械守衛突然轉向他,觸須末端彈出了針頭,裡麵閃爍著幽藍的光。張哲翰扔出手雷,同時蜷縮在一塊鐘乳石後,衝擊波震得海水劇烈翻騰,耳機裡傳來刺耳的嗡鳴。

等視野恢複清晰,機械守衛已經成了堆廢鐵,但培養艙裡的膠狀物質開始劇烈搏動,每個病毒模型都在發光。張哲翰繼續往前,腳下的沙地裡露出些白骨,看形態有人類的,也有未知生物的,骨頭上還插著生鏽的注射器。

就在這時,頭盔燈的光束突然被什麼東西吞噬了。不是陰影,而是一種絕對的虛無,連光線都無法逃逸。張哲翰的生物電場探測器發出刺耳的尖嘯,屏幕上的波形徹底紊亂,變成一片純白的噪音。他感到周圍的海水在扭曲,鐘乳石的影子突然倒轉,像被吸入了某個無形的漩渦——高維生物來了。

它沒有固定的形態。有時是團不斷裂變的光霧,邊緣滲出彩虹色的光暈;有時又化作透明的薄膜,貼在岩壁上,顯露出背後重疊的空間褶皺,能看見另一個"張哲翰"正舉著爆破筒走向相反的方向。當它掠過那些白骨時,骨頭上的注射器突然懸浮起來,針頭齊齊對準張哲翰,針管裡的幽藍液體在倒流。

"它在折疊空間。"卡雅斯的聲音突然清晰得不像水下通訊,"你的位置...在熱成像上變成了三個重影!"

張哲翰猛地低頭,看見自己的手變成了三隻,分彆握著爆破索、匕首和憑空多出的半塊女兒的橡皮。幻象?不,是空間被撕裂了。他試圖移動,卻發現左腿陷在原地,而視線裡的左腿已經邁出去了兩米遠。高維生物的攻擊無聲無息,卻比機械守衛的針頭更致命——它在解構三維世界的物理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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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霧突然凝聚成張臉,輪廓像妻子,眼睛卻是女兒的。"你以為破壞開關就能救他們?"聲音直接在他顱內響起,帶著海水的鹹澀,"每一次疫情都是篩選,就像你們篩選病毒樣本。"張哲翰的麵罩內側突然布滿冰霜,映出2020年的冬天,他隔著icu玻璃看妻子最後一眼的場景,玻璃上的哈氣和此刻麵罩上的水霧完美重合。

生物電場探測器的尖嘯突然停頓了半秒。張哲翰抓住這個間隙,想起卡雅斯改裝時說的話:"高維實體介入三維時,會短暫乾擾強磁場。"他摸出腰間的超導磁體——那是從ri機器上拆下來的核心部件,猛地按下激活鍵。

劇烈的磁場爆發開來,海水瞬間形成漩渦。光霧發出類似玻璃碎裂的尖鳴,凝聚的人臉潰散成無數光點,那些懸浮的注射器劈裡啪啦地墜落在地。張哲翰趁機衝出扭曲的空間,卻看見那生物化作道藍光,鑽進了開關周圍的環形裝置。

三個環形裝置的轉速突然加快,噴射的紫霧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門,每個門裡都有不同的災難景象:中世紀黑死病的街頭,1957年流感肆虐的醫院,還有2025年被未知病毒覆蓋的地球。高維生物通過裝置在投射平行世界的結局,而開關的鱗片正在瘋狂閃爍,像是在計算最優解。

張哲翰爬上高台時,鱗片突然全部張開,露出裡麵的核心:一團跳動的光,顏色和大藍洞的海水一樣,裡麵不斷有影像閃過——下一次疫情的爆發點,傳播路徑,死亡人數...最後停留在一行數字上:2025.12.21。而光團中央,那張由光霧組成的臉正冷冷地注視著他,這次它的眼睛裡,是張哲翰從未見過的、超越人類理解範疇的幾何結構。

"你改變不了任何事。"顱內的聲音帶著嘲弄,"在更高維度,這隻是次常規清理。"

張哲翰舉起爆破筒,發現球體表麵映出了自己的臉——眼角的皺紋,鬢角的白發,還有左額那道在方艙醫院被氧氣瓶砸出的疤痕。他突然笑了,按下引爆器的同時,將超導磁體扔進了光團。

磁場與高維核心碰撞的瞬間,整個空間劇烈震顫。環形裝置的紫霧突然倒灌,那些細小的門開始關閉,光團裡的影像急速倒退,最後定格在女兒活著時的樣子,她舉著畫滿太陽的畫紙,喊著"爸爸"。高維生物發出最後的尖嘯,化作無數藍色的粒子,被磁體吸附成一團,然後徹底湮滅。

劇烈的爆炸中,張哲翰仿佛看見那些病毒模型在解體,培養艙裡的膠狀物質化作了水。衝擊波將他掀下高台時,他最後望了眼那團光,它正在收縮,變成個藍色的點,像誰在深海裡吹滅了一盞燈。

上升的過程中,他的潛水表始終卡在1300。浮出水麵時,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卡雅斯的船正在靠近,她的喊聲混著海浪聲傳來:"陳哥!全球的疫情數據...都在下降!"

張哲翰摘下呼吸嘴,嘗到了海水的鹹。他望著大藍洞的水麵,那裡已經恢複了平靜的靛藍,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但他知道,在那深淵裡,某個控製著人類命運的開關,永遠地熄滅了。而那道超越維度的裂痕,或許還在某個看不見的角落,冷冷地注視著這個重新呼吸的世界。

爆炸的餘波還在撕扯海水,張哲翰感覺肋骨斷了至少三根。每一次劃水都像有把鈍刀在胸腔裡攪動,血沫從呼吸嘴的縫隙滲出來,在靛藍色的海水中拖出細長的紅線。他不敢回頭,生物電場探測器的尖叫已經變成持續的蜂鳴,那聲音像根燒紅的鐵絲,鑽進耳道直刺大腦——高維生物沒有湮滅,它們在分裂。

“左前方出現空間褶皺!”卡雅斯的聲音劈了叉,“它在你上方形成了真空帶,閉氣!”

張哲翰猛地咬住呼吸嘴,胸腔瞬間被無形的力量攥緊。剛才還在身後的鐘乳石突然出現在頭頂,尖利的石筍擦著潛水服劃過,帶起一串火花。他看見自己的影子在岩壁上被拉成了細絲,像塊被揉皺的紙,而真正的威脅藏在影子裡——那團光霧分裂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每個碎片都在複製他的動作,有的舉著不存在的爆破筒,有的正用匕首刺向自己的咽喉。

左腿突然傳來鑽心的疼。他低頭看見塊金屬碎片嵌在小腿肌肉裡,是機械守衛的殘骸,此刻卻像活物般往裡鑽。更可怕的是傷口周圍的海水在沸騰,不是溫度升高,而是水分子在高維乾擾下發生了裂變,細小的氣泡從皮膚毛孔裡往外冒,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還有50米到裂隙出口!”卡雅斯的無人機應該正在俯衝,耳麥裡能聽見螺旋槳絞碎空氣的聲音,“但你的路線上有三個空間節點在閃爍,那是它們的陷阱!”

張哲翰突然被一股力量拽向右側。不是水流,是空間本身在折疊——他剛才還在直線前進,此刻卻發現自己正對著塊巨大的玄武岩撞去。他蜷起身子用胳膊肘去擋,骨頭相撞的悶響裡,聽見了頭盔玻璃龜裂的聲音。視野頓時蒙上蛛網般的裂紋,透過裂紋看見的世界開始傾斜,護士鯊的影子變成了女兒學校的秋千,正在海水中蕩來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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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信那些影子!”卡雅斯在嘶吼,“它在給你造記憶囚籠!”

張哲翰咬破舌尖,劇痛讓幻象褪去了一瞬。他趁機摸出最後一枚ep手雷,拉環的鋼絲勒進掌心的傷口裡。那些光霧碎片已經圍攏過來,形成一個不規則的球體,將他困在中央。每個碎片裡都映出不同的死亡畫麵:有的是他在方艙醫院崩潰的樣子,有的是妻子臨終前的監護儀曲線,最刺眼的是女兒躺在病床上,手裡還攥著那半塊橡皮。

“放棄吧。”無數個聲音在顱內重疊,有的像妻子,有的像女兒,最後彙成高維生物那道帶著鹹澀的語調,“三維生物的掙紮,在我們看來隻是瀕死的抽搐。”

張哲翰笑了,血沫從嘴角湧出。他突然想起女兒畫過的太陽,金黃色的圓圈外麵總是畫著參差不齊的光芒。他拔掉手雷保險栓,將剩下的超導磁體緊緊按在胸口——那裡還揣著女兒的畫,塑料封皮在水下微微起伏。

“給我...滾開!”

他用儘全身力氣將磁體擲向光霧最密集的地方,同時將手雷塞進機械守衛的殘骸堆裡。磁場爆發的瞬間,光霧碎片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那些記憶幻象像被戳破的肥皂泡般炸開。而手雷的衝擊波形成了一道短暫的真空屏障,海水在他身後掀起渾濁的浪牆,將追趕的光霧暫時擋在另一邊。

張哲翰借著這股推力衝向裂隙出口。左腿的金屬碎片已經穿透了潛水服,每劃一米都在沙地上拖出暗紅的痕跡。他看見出口的珊瑚蟲在瘋狂收縮,原本寬敞的拱門正在閉合,邊緣的金屬殘片像獠牙般凸起。這是高維生物在縫合空間,要把他永遠封死在深淵裡。

“還有10米!我已經放下救生繩!”卡雅斯的船燈穿透海水,在前方投下團晃動的暖黃。那光芒裡混著無數細小的光點,張哲翰起初以為是氣泡,直到看清那些光點是女兒畫的太陽——又是幻象?不,是真的救生繩,橙紅色的尼龍繩在海水中漂蕩,像條溫暖的蛇。

就在他抓住繩子的瞬間,右腳被什麼東西纏住了。是根透明的細絲,從空間褶皺裡伸出來,纏住腳踝的瞬間就開始收縮。張哲翰低頭,看見自己的小腿正在變得透明,皮肉下的骨骼輪廓清晰可見,像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顏色——高維生物在分解他的三維結構。

“砍斷它!用匕首!”卡雅斯的聲音帶著哭腔。

張哲翰摸出匕首時,手指已經開始半透明。他沒有猶豫,刀刃劃過腳踝的瞬間,甚至沒感覺到疼。透明的細絲連同小塊皮肉被切斷,落進海水中化作點點熒光。他抓住救生繩的手突然恢複了實體感,這是卡雅斯說過的“高維乾涉的衰減期”,也是他唯一的機會。

卡雅斯的船在拚命往上拉。張哲翰感覺自己像條被釣起的魚,身體在空間的褶皺裡被反複拉伸、折疊。有時能看見水麵就在眼前,下一秒又墜入更深的黑暗,那裡漂浮著無數雙眼睛,都是高維生物的碎片在凝視。

當他終於衝破海麵的那一刻,陽光像燒紅的烙鐵砸在臉上。卡雅斯撲過來扯開他的頭盔,他看見她的嘴唇在動,卻聽不見聲音。耳朵裡隻剩下持續的嗡鳴,像無數隻蟬在振翅。視線逐漸清晰時,他發現船舷邊的海水正在冒泡,那些氣泡破裂後升起淡淡的藍霧,在陽光下迅速消散——它們沒能離開深海,但它們的目光,仿佛還粘在背上。

張哲翰被拖進船艙時,終於失去了意識。昏迷前的最後一個畫麵,是卡雅斯在給他包紮傷口,她的手指上沾著他的血,而那半塊橡皮從濕透的口袋裡掉出來,滾落在甲板上,沾了些鹹澀的海水,像顆沒融化的淚。

遠處的藍洞依舊泛著靛藍色的光,隻是在那天午後的陽光下,那片藍裡多了些若有若無的紅,像誰在深淵的出口,留下了一道帶血的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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