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臣子，卻隻能親眼目睹天子的屍體，不是失敗，又是什麼？
袁天罡無法反駁現實，他也不屑反駁。
而沈風的嘴炮卻還在繼續。
“你太忠心了。你忠的，是每一任大唐的新君，是你所謂的天命之子，而不是這大唐的天下，更不是大唐的芸芸眾生。”
“……”
言罷。
“盛世蛀蟲，誰貪殺誰，殺到無人敢貪！”
語不驚人死不休。
“但這三百年啊，本帥做事，無不是為了大唐，這其中多少苦心，多少苦難，本帥始終不曾停下腳步！”
沈風一步一步走向假李星雲，兩個同齡的小孩，在這一刻對比，卻像老虎麵對雌貓。
天子是天子，不是人。
沈風輕喝一聲：“皇帝都死了，沒誰值得你去跪，我也不值得你跪！”
一夜之間。
“最簡單的方法，往往就是最有效的。”
“彆說是垂釣三百年，就算是如今的大唐，垂垂朽矣，隻要你袁天罡願意，縱使一人一肩，扛著這朽木大唐，也能再走三百年！”
袁天罡豁然抬頭，卻久久無語。
沈風看著他的身影，沉默片刻，歎息道：“算了。你沒這個資格。”
他再也沒了自己。
“何須警示，誰反殺誰……”
“何須警示？誰反殺誰，殺到無人可殺！”
“他走了，我們繼續吧。”
“哐哐哐！”
“你，想當天子嗎？”
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沈風下一刻說出來的話。
在他短暫人生的認知裡，惶恐之下，唯有跪，表示自己毫無威脅，才能跪來安全感。
“他是大帥的徒弟，名叫沈風。你可以叫他小帥。”
“啊……好疼……你輕點……”
深夜。
說到底，忠心的本質，就是想要改造皇帝，把昏君變成明君，但江山易改，本性卻難移。
“大唐的興亡起伏，本帥無不在場。從謀天寶之亂，再到縱黃巢造反，警示僖宗……”
還想到了那句，你太忠心了。
師徒二人，一樣的高冷。
沈風站起身來，伸手指向了鏡心魔身後的小孩：“那小子，就是你給李星雲找來的替身吧？”
“嗬嗬……”
袁天罡在這邊瞎幾把各種亂敬，而在深夜的另一邊，卻斷斷續續地傳來了壓抑的哀嚎聲。
“不過話說回來，能當天子的替身，想來身份也沒那麼簡單。”
“嗯，我知道了。”
“李淳風啊，你看到了嗎？我找到了一個好徒弟。”
……
就一個字，慫！
腳步聲漸漸離去，鏡心魔長舒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將整容刀重新握好。
今天的事，對假李來說太難接受，以至於他現在都還唯唯諾諾。
剛被徒弟給說教了一頓，煩著呢。
“開局四子，說明他不按常理出牌。下不過又試圖掀桌，說明他並不尊重規則。掀不了就扔子攪局，說明他有靈活的道德底線。亂世梟雄，不過如此。”
天子是一種不能跪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