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裹挾著沙礫拍打著且末城的夯土城牆,發出沉悶的嗚咽。
且末城已經恢複成往日模樣,隻是,短期內已不可能有之前的繁榮。
淩雲站在城頭,望著西北方連綿的雪山,手中那封密報已被反複摩挲得邊角發毛。
吐蕃在通往鬆州的必經之路上設下重重伏兵的消息確鑿無疑,但他的眼神中卻沒有絲毫退縮,反而燃起了決絕的火焰。
夜幕降臨,且末城守軍中軍大帳內,十二盞銅燈將帳內照得亮如白晝。
淩雲掃視著圍坐在長案旁的將領們,緩緩開口:“諸位,吐蕃二十萬大軍屯於甘鬆嶺,意在將我軍分割圍殲。
鬆州主力雖強,但孤立無援。況且,吐蕃大軍這些年東征西討,也多為敢死,敢戰之士。若我軍按兵不動,鬆州必陷。”
話音剛落,副將赫瑗猛地站起身來,滿臉通紅:“殿下!這分明是吐蕃的圈套!明知有伏還要強行進軍,這不是讓弟兄們去送死嗎?”他的聲音在帳內回蕩,引得眾人一陣騷動。
“赫將軍所言差矣!”參軍尋相指了指沙盤,不緊不慢地說道,“如今局勢,我軍若龜縮城中,吐蕃必然各個擊破。唯有主動出擊,才能打破僵局。”
“主動出擊也要講究策略!”楊波猛地一拍桌子,“吐蕃以逸待勞,設下天羅地網,我們貿然進軍,不過是羊入虎口!”
帳內爭論聲此起彼伏,猶如沸水翻湧。自淩雲軍團成軍以來,還是第一次這麼激烈的爭論。
淩雲靜靜地聽著,腦海中卻在飛速盤算著每一種可能。
他深知,這是一場豪賭,賭上的不僅是自己的性命,更是數萬將士的生死。
“諸位!”淩雲突然大喝一聲,帳內瞬間安靜下來,“本王豈不知此去凶險?但你們可曾想過,鬆州城內的弟兄們正在盼著我們救援!
若我們坐視不理,他們拚死西進鬆州又有何意義?”他的目光掃過每一位將領,“吐蕃以為我們不敢輕舉妄動,我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以我軍為誘餌,引吐蕃主力來攻,鬆州守軍便可趁機出擊,內外夾攻,必能大破吐蕃!”
“可是殿下……”赫瑗欲言又止,“您將自身置於險地,萬一……”
其實赫瑗不是怕死,而是擔心淩雲的安危。
“沒有萬一!”淩雲打斷他的話,“身為將領,保家衛國是我們的職責。若連這點風險都不敢承擔,何以為將?”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柔和,“我知道,大家都擔心我的安危。但這場戰爭,總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我淩雲,願做這個引火者!”
帳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將領們看著淩雲堅毅的麵容,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明白,殿下的決定雖險,卻是目前唯一的破局之法。
赫瑗打破了沉默:“末將願隨將軍一同出征!此戰雖險,但若是成功,必能扭轉乾坤!”
“我也願去!”
“算我一個!”越來越多的將領站了出來,他們的眼神中不再有猶豫,取而代之的是視死如歸的決絕。
然而,尋相依然緊鎖眉頭:“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白白送命。必須製定周密的計劃,儘可能減少傷亡。”
淩雲欣慰地點點頭:“尋將軍所言極是。我們雖要做誘餌,但也要做帶刺的誘餌。”
他走到沙盤前,“吐蕃的伏兵必然集中在黑石峽一帶。那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我們就將計就計,在進入黑石峽前,先派一支精銳部隊繞道突襲吐蕃後營,打亂他們的部署。”
“可是殿下,繞道突襲需要分兵,正麵戰場的壓力就更大了。”赫瑗擔憂地說。
“這正是我們需要的效果。”淩雲目光如炬,“分兵突襲,讓吐蕃以為我們要兩麵夾擊。他們必然會抽調部分伏兵回防後營。這樣一來,黑石峽的伏兵數量就會減少,我們突圍的機會就更大。”
尋相沉思片刻後說道:“此計雖妙,但突襲部隊深入敵後,危險重重。必須選派最精銳的將士,由得力將領統領。”
“我親自帶隊!”赫瑗主動請纓,“我帶三千騎兵繞道突襲,定能攪得吐蕃後營天翻地覆!”
淩雲拍了拍赫瑗的肩膀:“好!有赫將軍出馬,我便放心了。記住,不可戀戰,隻要打亂吐蕃部署即可迅速撤離。”
會議一直持續到深夜,詳細的作戰計劃終於敲定。
將領們散去後,淩雲獨自留在帳中,望著搖曳的燭火,心中思緒萬千。
他知道,這一戰,無論勝負,都將改變大唐與吐蕃的局勢。而自己,作為這場賭局的發起者,已經沒有了退路。
次日清晨,且末城城門緩緩打開。淩雲身披玄甲,手持長槍,騎在高頭大馬上,身後是整裝待發的三萬精銳。
城中百姓聞訊趕來送行,他們的眼神中既有擔憂,又有敬佩。
“將軍一定要平安歸來!”
“大唐必勝!”百姓們的呼喊聲在城牆上空回蕩。
淩雲勒住韁繩,向百姓們抱拳行禮:“放心!等我們歸來,便是吐蕃大敗之時!”說罷,他一夾馬腹,率軍向著鬆州的方向疾馳而去。
黃沙漫天,旌旗獵獵。這支明知前方是死局卻依然義無反顧的軍隊,正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為大唐的邊疆築起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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