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承嗣聞言如遭雷擊,臉色瞬間煞白。
“承嗣兄,你彆不信!”史思亮上前一步,語氣愈發急切。
“你想想,唐軍這次東征,誰最有可能給大燕通風報信?是不是你們這些降將嫌疑最大?
朝廷將來追查罪責,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你田承嗣!”
史思亮的話像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田承嗣的心坎上。
他不是傻子,官場上的那些傾軋構陷,他見得多了。
史思亮所說的,完全有可能發生。
“不管告密的人是誰,你都是最大的嫌疑人。到時候,就算你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李瑛心狠手辣,連他親爹都敢軟禁,你覺得他會放過一個有通敵嫌疑的降將嗎?”
史思亮的聲音充滿了蠱惑,“承嗣兄,你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再跟著大唐走下去,就是死路一條,唯一的活路,就是反了!”
“造反?”
田承嗣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這個字眼仿佛帶著一股魔力,讓他口乾舌燥。
史思亮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我們皇上已經說了,隻要承嗣兄你肯反正,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你依然是我大燕的柱國大將,封王拜相,指日可待!總好過在唐營裡當個受人白眼的炮灰強吧?”
田承嗣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他內心的天平開始劇烈搖擺。
一邊是前途未卜、甚至可能是死路的“忠誠”,另一邊是充滿誘惑、卻也同樣凶險的“背叛”。
他想起了這些日子在大唐受到的種種猜忌和冷遇,想起了那些唐將們鄙夷的眼神,想起了自己麾下數萬兄弟昏暗的前途。
一股壓抑已久的怨氣和不甘,瞬間湧上了心頭。
“可是……”
田承嗣猶豫道,“這五萬人馬並非全都聽我的,田乾真絕不會跟著我反唐。他手裡的兩萬多人,是個大麻煩!”
“那就除掉他!”
史思亮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殺了他?”田承嗣倒吸一口涼氣。
“承嗣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史思亮沉聲道,“婦人之仁,隻會害了你自己,也害了跟著你的幾萬兄弟!
隻要殺了田乾真,再把他手下的幾個心腹將領一並除掉,群龍無首之下,他那兩萬人馬還不是任你拿捏?
到時候,你振臂一呼,說朝廷要對我們這些降將下毒手,大家為了活命,除了跟著你反,還有彆的路可走嗎?”
史思亮的計劃簡單而粗暴,卻直擊要害。
田承嗣閉上眼睛,額頭上青筋暴起,內心正在進行著天人交戰。
他想起了當年在史思明麾下叱吒風雲的日子,想起了自己身為燕軍大將、封國公的榮耀。
那種手握權柄,一言九鼎的感覺,是他降唐之後再也沒有體驗過的。
良久,他猛地睜開眼睛,眼中的猶豫和掙紮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決絕。
“好,就這麼乾!”
次日清晨,天色剛剛蒙蒙亮。
田乾真的大營已經開始忙碌起來,士卒們正在拆卸帳篷,收拾行裝,準備拔營撤退。
就在這時,田承嗣派來的一名親兵騎著快馬,徑直衝到了田乾真的帥帳前。
“田將軍,我家將軍有請!”
親兵翻身下馬,氣喘籲籲地說道,“李光弼元帥又派人送來一封緊急書信,我家將軍請您立刻過去,共商對策。”
田乾真正在穿戴盔甲,聞言一愣:“又來信了?說了什麼?”
“小的不知,”親兵躬身道,“我家將軍說事關重大,必須當麵與您商議。”
田乾真不疑有他,畢竟中路軍剛剛戰敗,局勢瞬息萬變,李光弼再派人來傳達新的命令也合情合理。
他扣上腰帶,隨口吩咐道:“備馬!”
他隻帶了十幾名貼身隨從,上馬出營,向著河對岸的田承嗣大營馳去。
進了田承嗣大營,田乾真並沒有察覺異常。
“承嗣兄何在?”田乾真勒住馬韁,沉聲問道。
“我家將軍在帥帳等候。”一名迎上來的軍官恭敬地回答。
田乾真翻身下馬,帶著隨從大步走向帥帳。
他一把掀開帳簾,隻見田承嗣正背對著他,站在地圖前觀摩。
“承嗣兄,李光弼又有什麼命令?”田乾真開門見山地問道。
田承嗣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神冰冷得像一塊石頭。他沒有回答田乾真的問題,隻是輕輕地拍了拍手掌。
“啪、啪!”
清脆的掌聲在安靜的帥帳中顯得格外刺耳。
幾乎在同一時間,帥帳兩側的帷幔猛的被掀開,百餘名刀斧手如狼似虎地湧了出來,瞬間將田乾真和他的十幾名隨從團團圍住,刀光斧影,殺氣騰騰。
田乾真臉色劇變,瞬間明白了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田承嗣,你意欲何為?”他厲聲怒喝,猛地拔出腰間的佩刀。
他的十幾名隨從也都是百戰餘生的悍卒,反應極快,立刻拔刀出鞘,將田乾真護在中心,組成一個簡陋的圓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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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田承嗣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揮手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