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芷放下手中的活計,抬頭看向王忠嗣,柔聲勸諫。
“夫君,當今天子心機深沉,聖意難測,您當初交出兵權,不就是為了保全性命?”
“如今好不容易讓陛下對您的猜忌少了一些,您若此時急切地跳出來要去爭奪兵權,陛下會怎麼想?”
王忠嗣手裡轉動的核桃停住了,皺起了眉頭。
公孫芷繼續說道:“李光弼戰敗,陛下此刻正在氣頭上,陛下若用您,那是被逼無奈,心裡定然不痛快。依妾身之見不如繼續裝病,老老實實掛個閒職,定能安度餘生。”
“住口!”
王忠嗣非但沒聽公孫氏的勸諫,反而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盞裡的水都濺了出來,瞪著公孫芷怒斥。
“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婦人之見,你懂什麼叫軍國大事?沒了兵權,我王忠嗣與那塚中枯骨有什麼區彆?”
公孫芷見丈夫動怒,輕輕歎了口氣不再言語,隻是眼底閃過一絲深深的憂慮。
宋夫人見狀麵露喜色:“夫君說的是,妾身這就讓人去將你的朝服熨燙平整,明日穿著去參加早朝。”
王忠嗣重新轉動起掌中核桃,眼中流露出對兵權的渴望,夢想再次回到軍營,接受那山呼海嘯一般的歌頌。
次日淩晨,卯時剛過。
長安城的街道上還籠罩著薄薄的晨霧,太極宮前的廣場上,已經陸陸續續彙聚了不少前來上朝的官員。
一輛裝飾沉穩的馬車緩緩停在宮門外。
車簾掀開,王忠嗣一身紫袍玉帶,精神抖擻地走了下來。
這是他回京兩個月以來,第一次出現在早朝的序列中。
“喲,這不是晉國公嗎?”
“哎呀,王將軍,您身體大安了?”
“恭喜大將軍,賀喜大將軍啊!”
王忠嗣這一露麵,就像是在平靜的湖水裡扔下一塊石頭,原本三三兩兩聚成一團,議論東北戰事的官員們,瞬間都圍了過來。
兵部的一位侍郎滿臉堆笑地拱手:“大將軍,您這氣色看著真是不錯,看來是休養好了,如今邊關告急,正需要您這樣的定海神針啊!”
王忠嗣雖然心裡受用,但麵上還是保持著矜持:“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如今國家有難,本將怎能在家繼續休養?是時候出來報效朝廷了!”
眾官員又是一陣恭維,說什麼的都有。
王忠嗣站在人群中央,聽著這些阿諛奉承,仿佛又回到了在河北手握軍政大權,一言九鼎的輝煌歲月。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景陽鐘敲響,雄渾的鐘聲回蕩在皇城上空。
百官整肅衣冠,按照品級魚貫而入,在太極殿內分列兩班。
“陛下駕到!”
隨著吉小慶的嗓音響起,一身明黃色龍袍的李瑛從後殿大步走出。
他麵沉如水,看不出喜怒,但那股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氣,卻壓得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李瑛登上龍椅,大袖一揮,如同山停嶽峙,霸氣外露。
百官紛紛彎腰施禮:“吾皇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