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劍氣吞噬天地!
林子深處,各色樹木緊密地挨著,乾枯細長的枝丫犬牙交錯。青灰色的苔蘚長滿了目力所及的石頭與樹乾,上麵又爬了一層粗密的藤蔓。雖已至晌午,天上陰雲慘淡,林中昏暗無光。地上蓋著一層層落葉和雪,踩在上麵軟綿濕滑。四周幽寂,偶有小獸在梭梭驚走。不知何處鳥的低鳴,又在耳邊回響無數。
二人找尋了2個多時辰,王右丞拉著遊民小女孩停下來,坐在一處石頭上休息。隻見自己越走越深,再走下去就要失去了方向。
“北燕的獵戶都說,大山裡有山神。貿然進山又對山神失了敬畏,便要活活困死在山林中。”他氣喘籲籲地對小女孩講。“你身體還行麼,我們往前走一百丈,再找不到他們,隻好回去了,小女”
他搔了搔頭說“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孩呃呃地叫了兩聲,從腰間掏出一塊金牌遞給他。
牌子上鐫著三個字,王右丞念道“蕭婉雲?”
女孩點點頭。
“草原狄戎契丹部的貴族才姓蕭,原來你們是沒落貴族的旁支,怪不得這麼有錢。”王右丞心裡道。
他將金牌遞還給蕭婉雲,又見她臉色慘白,渾身凍得發抖,心裡自責起來“她適逢大難,在屍體下凍了一夜,又被我拉在這個鬼地方走了一上午,現在要支撐不下去了。”
王右丞讓她坐下,見旁邊有一小株枯死的樺樹,便拔出短劍將那樹砍成數段。又掏出短刀,將兩把神兵的劍刃剌出一串串火花,燃了一大堆篝火。
“你在這裡坐一下,我去找點吃的。”
蕭婉雲不想他走,自己卻沒力氣,隻好呆坐在原地烤火。
不多時,王右丞渾身是雪的從林子裡拎著兩隻肥大的鬆鼠走了來。
女孩拍手笑了,趕忙搶過鬆鼠和短刀。她正要剖開鬆鼠,臉上犯了難,將短刀舉在臉上,咿呀咿呀地說著。
王右丞搞不懂她的想法。
女孩做出艱難拔刀的動作,王右丞才恍然“你拔不開這把刀?”
他心生疑問地彈開短刀遞給她,一邊看著蕭婉雲熟練地烤著鬆鼠肉,一邊想到她拿刀捅自己的時候,刀也沒出鞘。
“這把刀並不難拔啊,真是稀奇了。”
王右丞望了望天色,說“隻烤個5、6成熟,我們吃了就回去。”
蕭婉雲指著遠處的密林,疑問地咿呀咿呀兩句。
“不能再走了,天再黑一點,咱倆就出不去這山林啦。如果下雪蓋住了我們來時的腳印,就嗚呼哀哉了。”
草原的女孩擅於烤肉,隻是一會,蕭婉雲便遞過來一塊香酥流油的鬆鼠肉。
二人互相靠著大膏饞吻地吃了起來。
“老婆婆不知道咋樣了。”王右丞很是擔心。
吃了一會,忽然不遠處樹下的草叢在劇烈抖動,似有猛虎要撲殺過來。他忙拉起蕭婉雲躲在石頭後麵,以備不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個圓腦袋的灰布男孩從草叢裡滿臉恐怖地衝了出來。他看見火光,仿佛看到了十分了不起的東西,激動又顫動地叫道“我還活著!我還活著!”
王右丞拉著蕭婉雲滿臉喜色地跳了出來,大喊道“圓瓜小子,你在這裡啊!你瞧瞧我是誰?!我和老婆婆來救你了,你見到她了麼?!”
怎知那圓瓜小子突然看到他,先是一楞,然後麵如死灰地匍匐在地上,渾身篩糠地說“我已經出賣了婆婆,還答應你找靈童,你為何偏偏還不放過我!我我馬上就去抓那女孩給你。”
王右丞拎他起來,急切地問“什麼你出賣了婆婆?你見到她了。”
圓瓜小子不敢看他的臉,垂下頭道“是是,不是你讓我見到她的麼?”他又瞄見蕭婉雲,手抖地指著她說“原來你已經抓到她了!”
王右丞放下他,圓瓜小子立即縮在了雪裡,靠近火堆瑟瑟發抖,一個勁地重複“活的,這裡是活的。”
“什麼活的死的?”王右丞見他雙眼迷離,竟像是瘋了。
這時不過兩丈遠的一株西北梣上,有人道“他說這片林子是他娘活的。”
王右丞大驚,轉眼望見西北梣上蹲著一個鐵盔鐵甲的騎兵頭子,一雙眼睛在鐵盔裡冒著紅光,正望向自己。
那騎兵頭子一個縱身跳到了篝火旁,從蕭婉雲手裡抓過鬆鼠肉咬了起來。
王右丞立即抽出劍對準他,擋在蕭婉雲身前,並悄聲說“你伺機逃走,我來拖住他。”
蕭婉雲搖了搖頭,揪住他的棉衣不放。
那騎兵頭子不屑一顧地瞄了他,說“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待會好一起想個法子出去。”
王右丞喝道“殺儘天下奸邪之徒!我殺了你,救出婆婆再出去。”
“婆婆?你說那左手斷了三根手指的老虔婆?她現在估計死了吧,你趁早死了心,與我一同想辦法出去。”騎兵頭子從懷裡又掏出一袋子酒,喝了起來。
王右丞見到這八寒部邪道修仙者,就猜到老婆婆已遭不測,如今聽到這人這麼說心裡徹底涼了。他怒火中燒,料定自己八成要折在這裡,隻盼能拖住這個家夥,讓蕭婉雲能跑走,
他一把推開蕭婉雲,嘴上大喊“你快跑!”,說罷短劍如練,舞著《青城九劍》的劍法朝那騎兵頭子殺去。
騎兵頭子冷哼一句“切!區區青城九劍而已!”他動也不動,揮手招來一根樹枝,刹那間在王右丞的劍光裡刷刷刺出,將王右丞逼退。
這一日裡,王右丞已將《青城九劍》和那本快劍的所有招式又在心中過了好幾遍,此時使出來已經有模有樣了,但仍被那人如同逗狗一般逼開。
他轉頭見蕭婉雲已經不在,心中大安,舉劍又砍了過來。
“臭小子,老子這會不想殺凡人,對你已經很忍讓了。你再這樣不識趣,老子要抽斷你手腕了。”騎兵頭子扔下酒袋說。
王右丞隻希望自己能多拖他一會,又是九劍裡的第二劍刺了過去。
騎兵頭子冷哼道“不知好歹的東西!看你不過練了半年的劍術,還想沾老子的身?”他站著不動,在王右丞揮劍的空隙裡,拈著樹枝立即刺向他手腕。
不料王右丞一歪,弓著身子,手上的短劍電光火石一樣刺向他的小腹。
“這小子瞄準的是我丹田的靈根?!”騎兵頭子大驚,攸地後撤,揮著樹枝拍向他的天靈蓋。
王右丞刹那彈跳在半空,就在樹枝拍到自己腦袋的時候,短劍如星墜平野一般砸向了騎兵頭子的頭。
騎兵頭子已經聞到了短劍上森寒的劍氣,堪堪側了一下頭,短劍立即砸進了他的鐵盔。
“哐當~~”鐵盔沉悶地落在雪地上。騎兵頭子一頭火紅的長發披散在半空,慘白的臉上掩不住驚詫。
王右丞一招未中,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短劍差點脫手而出。他本欲先用青城九劍讓對方放鬆警惕,不用靈壓與自己搏殺,然後突然用快劍斬殺對方。怎奈他雖然天賦異稟,但不過隻草草看了一遍劍譜,又沒時間練習,這一招差之毫厘,被騎兵頭子躲開了。
他非常懊惱,心道這妖邪的家夥必然從後背一腳踩死自己了,當下十分不甘地錘了一下雪地。
紅發的騎兵頭子轉向他,突地往後一抓,鉗住蕭婉雲抱著石頭砸向他的手,一把將她甩在了王右丞身邊。
王右丞摟過蕭婉雲,責備她說“讓你特喵地走,你怎麼又回來送死!”
蕭婉雲抱著他,咿呀咿呀地說話。
王右丞把脖子一橫,“是好漢給個痛快的,但我有句話要告訴你”
他立即想到了夢裡女人讓他喊爸爸的話,雖然那不過是個荒唐的夢,生死攸關之時就想賭上一把,手悄悄摸向了懷裡的寶刀
怎知那紅發騎兵頭子竟拍手稱讚地笑道“好好好,好快的劍!老子差點被小子砍死!老子遊曆大陸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這等舍命搏殺的快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