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來臉色不虞。
說起來,錦屏是周家的奴婢,可對外名義卻是周修遠的妾室。
“世子…這是何意?”
“此事說來話長。我奉旨辦差,途經西北,遭遇刺殺,剛巧遇上錦屏姑娘。她曾看見過行凶者模樣。因此若抓住凶手,還需要她前來指認。”
周春來眼皮微跳,心思百轉千回,卻有些摸不透沈知的意思。
這說來…還真是巧。
沈知怎麼跑到西北去了。
可巧去的還是雲州。
又剛好遇上錦屏。
周春來不動聲色的發問“何人如此大膽,竟敢行刺世子殿下?”
沈知語焉不詳,四兩撥千斤的頂回去,“為陛下辦差,免不了遭人記恨。被人追殺,也是常有之事。”
“那是,那是。”
涉及到皇帝,周春來心中疑惑,自然不敢多問。
沈知卻繼續道“此事我會上奏陛下。錦夫人作為重要人證,安全問題疏忽不得。我本想將她保護起來,但她身份尷尬,我理應避嫌。錦夫人就暫時先在周府住下,懷恩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沈知笑著拍拍周修遠的肩膀。
周修遠隻覺得肩膀上一陣灼熱的疼痛。
周修遠笑得勉強。
“原來如此。”周春來捋須一笑,“世子放心,我等一定配合殿下抓住凶手。錦屏這丫頭,跟著修遠數十年,我們早就將她視作自己女兒。就算不是為了殿下,她這回了娘家,也必定是安全無虞。”
“甚好。如此便麻煩世伯費心。”
沈知抬腳要走,卻又忽然停下,看著周修遠。
“懷恩,既然我已經回了京都,你我兄弟之間,還是應該多聚聚。楊祭酒一直將你視作關門弟子,眾多學生中,你最得他心意。他老人家也時常念叨著你。改日得空,我帶你回國子監看看。”
周修遠臉頰抽動,惶惶失措,微微福身,“世子殿下說得是。”
等沈知離開後,屋內三人麵麵相覷。
周修遠率先開口,“父親,若下次沈世子再來,你就說我病了。那國子監…更是去不得!上次我一去,那楊祭酒就抓著我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作詩,我哪裡懂什麼作詩,隻好胡亂搪塞過去,險些露餡!”
趙氏一臉愁容,唉聲歎氣,“真是!都怪她!好端端的,非要寫什麼詩!寫詩便也罷了,還非弄得人儘皆知,就為了博個‘風流才子’的美名,如今叫修遠如何收場!”
周春來聽得厭煩,麵色不耐,“住嘴!以後這個家裡,不許再提她!就當她死了!”
周春來話音剛落,另外兩人麵色異常。
周庭芳…已經死了啊。
周春來臉色鐵青,拂袖而去!
趙氏卻腳步遲疑的跟著,“老爺,那錦屏…錦屏如何處置呀?”
“沈世子親自登門保人,你還想對她做什麼?告訴你,收斂些,彆將事情捅到陛下耳朵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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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屏呢?”
周庭芳看見沈知又是一個人走出周府大門。
她眉頭緊皺,麵色不虞。
“放心,這段時間內,沒有人敢動她一根頭發!”
沈知鑽進馬車,與周庭芳四目相對。
從前倒沒發現,周芳的眼睛這般好看。
她是標準的丹鳳眼。眼尾上翹,線條流暢,柔美明亮。
怒時圓,嗔時嬌。
眉眼多情溫柔。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秦府彆院,葡萄架下,美人扶扇,蛾眉螓首,含笑晏晏。
他一時失了神。
周庭芳雙手抱胸,麵有慍色,“沈世子,說好的,是你將錦屏全須全尾的帶出周府。所以…你到底行不行?”
沈知不動聲色的抽回視線,說起謊話來麵色如常,“我見過錦屏。她不願跟我走。”
周庭芳似乎早已料到這個結局,臉上怒氣稍退。
“錦屏性子軸,這個結果早在我意料之中。隻是…我不願她涉險。周府群狼環伺,我怕她招架不住。我隻有她…一個親人了。”
“放心。我已經警告過周修遠,說我在西北遇刺,錦屏是重要人證。等我上奏陛下後,不日便要請她作證。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周家不敢胡來。”
見周芳依舊愁眉不展,沈知語氣放緩,竟是難得柔和。
“這是她自己的決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莫辜負她的心意。”
周庭芳蹙眉不語。
她心知這是最好的辦法,心裡卻仍是忐忑。
“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周庭芳卻不肯讓沈知知道自己的住處,隻道“你在前麵路口放我下來。”
沈知卻不應答,素手掀開車簾,對車夫說道“去新市街。”
周庭芳反應過來,冷笑“既然沈世子已經派人跟蹤我,知曉我家中住址,又何故明知故問?”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沈知卻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偏頭,三千發絲垂落一側。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
“這京都城內遍地都是權貴,你若想替她報仇,必先保護好自己。”沈知聲音淡淡,“就像今日,一個公主府,便能將你阻擋在外。更何況殺害周庭芳的凶手非富即貴,或許勾勾手指,便能叫你灰飛煙滅。”
周庭芳抿唇不語。
沈知說的這些,她早已盤算過。
不過沈知不會無緣無故提起,她便仰頭問他“世子爺有什麼安排,不妨直說。”
沈知輕輕一笑。
“你需要一個新的身份。足夠跟京都權貴抗衡的身份。甚至,還需要有自己的人手。”
“比如?”
“比如…對某個貴人有救命之恩。”
周庭芳看見沈知眼底的暗芒,忽的一窒,心跳也漏了幾拍。
“周方,你知道嗎。我從未相信做好人好事會有回報。但有時候…你不得不相信…天道輪回…”
周庭芳全然不解,“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沈知勾唇一笑,“從明日開始,你就一直住在相國寺。”
周庭芳擒住他的衣袖,眉梢一挑,“說明白點!”
沈知輕輕撥開她的手。
她的手指很細,又白,像是剛剝皮的青蔥。
手指上卻有繭。
顯然她在葫蘆巷張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可周庭芳狡兔三窟,若她真想扮做周小娘子,必定謹慎細致。手指上做一些繭出來,怕也不是難事。
相較於借屍還魂,沈知更偏向於周庭芳使用了某種易容術騙過葫蘆巷的眾人。
“太後信奉佛教,或許…過幾日會出現在相國寺。屆時…你可相機行事。”
周庭芳一凜,三言兩語卻已經明白沈知的意圖。
這是…要硬塞上一個救命之恩啊。
周庭芳並不讚同,“太後身邊有不少守衛,此法太過冒險,當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我沈知偷雞——”沈知緩緩傾身,眸光發亮,“從來沒有蝕米的。”
刹那。
男子身上淡雅的香氣逼近。
周庭芳不動聲色的往後坐了一點。
“既然沈世子都安排妥當,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好。”
說話間,兩人已經回到新市街。
周庭芳跳下馬車,朝他揮手道彆,很快馬車晃晃悠悠重新啟程。
不知過了多久。
夜色漸沉。
新市街街上,亮起長燈,猶如火龍。
沈知一直沒有離開。
他的馬車就停在新市街轉角的小巷子中。
很快,聽見一陣腳步聲響起,昏暗的光線中,常樂持劍而來,立於車窗之外。
“殿下。周娘子回家後並無異常。做飯、洗衣、收拾行囊,又將院落仔仔細細打掃了一遍。”
沈知眉頭微蹙。
他的手指輕輕碾過,似在沉思。
半晌,才聽見他的聲音。
“讓竹溪和淮瀾今晚準備準備,想個法子,留在周方身邊。告訴他們,若是周方不要他們服侍,他們兄妹也不用回王府辦差了。”
常樂一凜,立刻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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