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剛剛還陰沉的臉色,忽而一笑。
“臣女是想問問…郡主這皮膚究竟是怎麼樣保養的?”
“啊?”
安永郡主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
眾人全都愣住了。
周庭芳扭扭捏捏的笑,語氣卻分外誠懇。
“臣女自幼皮膚暗沉無光,因此一直追求皮膚保養之道。剛才初見郡主殿下就想問您,您平常是怎麼保養皮膚的?為何您膚若凝脂,緊繃順滑,白皙泛光——”
中和殿內。
不知是誰沒忍住。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安永郡主神色微惱,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這人,“你耍什麼花招?”
周庭芳卻傾身逼近,湊上前去。
整個人幾乎快要湊到安永郡主臉上。
“郡主,臣女是真心請教。”
小娘子一雙清澈的眼睛撲閃撲閃,全是真誠。
“還有,安永郡主,你有沒有聽人說過您容貌傾城。或者說……”小娘子語氣一本正經,十分虔誠,“或者您走在路上,旁的人見了您的臉,都會不知不覺被你吸引,甚至撞到牆上——”
安永郡主緊繃著的臉色,不受控製的,慢騰騰的變紅。
直到,耳朵尖尖也紅了。
周庭芳聲音不大,卻足以讓中和殿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楚。
“所謂美人者,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吾無間然矣。”
終於。
安永郡主的臉,通紅一片。
皇後娘娘立刻笑道“周娘子好眼光。安永郡主可是京都城內出了名的美人。”
施明澈也立刻一記馬屁跟上,“那是自然!表姐國色天香,世間再沒有比表姐更好看的女子!”
安永郡主羞赧的斥他,“胡說!京都裡比我美的姑娘多了去了,你沒見過…那是因為你沒見識!”
施明澈連忙道“表姐說得是。不過在澈兒心中,隻有表姐才是天下第一大美人!”
安永郡主終於笑開,“小滑頭,你見過京都多少姑娘,就敢說出這話?那好,既然如此,我且問你,那我和你的嬌姐姐、蘭姐姐,誰更好看?”
施明澈看一眼沈玉嬌、沈玉蘭,隻好向安永郡主討饒。
“好姐姐,你饒了我吧——”
中和殿登時一片歡聲笑語。
周庭芳功成身退,坐回自己位子。
而對麵的沈玉蘭笑著衝她頷首。
沈玉嬌則隔空給她豎大拇指。
周庭芳含笑不語。
晚宴散後,安永郡主扶著慈恩太後回寢宮。
等她們兩人一走,施明澈和周庭芳便立刻也借故告退。
慈恩太後拉著安永郡主的手,老太太慈眉善目,諄諄囑托“你今日在席間,實在是太過衝動。周娘子是我收的義孫,那就是跟你同一個陣線的人,你怎可對她針鋒相對,反讓沈玉蘭撿了便宜做了好人。”
安永郡主麵露不服,“皇祖母,孫女是怕您上當受騙!那周小娘子一臉滑頭,做事滴水不漏,哪裡像是什麼鄉下的寡婦。分明比京都裡那些貴婦還要精!您可彆被她騙了去——”
“你以為我願意收她做這個義孫?我還要拉下老臉,去請陛下下旨,就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周小娘子?”
“那您還——”
“她對澈兒有救命之恩。給她三瓜兩棗,也不過是看在澈兒的麵子上。”
安永郡主癟嘴。
慈恩太後歎氣,“彆覺得我偏心你表弟。那孩子在外漂泊了兩年,過的是什麼日子你知道嗎。我上個月剛見到他時,他瘦得跟個小貓崽子似的,渾身上下沒半兩肉,後背前胸都是傷口。若是昭昭看見了,還不知心疼成什麼樣!”
安永郡主沉默了。
對於這個素未謀麵的姑母,她心中有向往。即使從未見過,心中卻自有一種隻有血親才會產生的天然親近。
“皇祖母。孫女對周娘子沒有惡意,隻是有些嫉妒她受寵罷了。”
慈恩太後無奈的笑,“你啊你,十六七歲的人,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爭寵?你和澈兒是我血肉相連的孫兒,周娘子算什麼,無非是個討巧的物件兒罷了。”
慈恩太後握著她的手,“你自幼心思敏感,又喜形於色,這叫我如何放心把你遠嫁。”
“那孫女便不嫁去南陽!反正我也不喜歡那個什麼趙子俊。”
“胡說。”慈恩太後沉了臉,“你若不走,京都城裡還有你容身之地?”
安永郡主臉色一白。
立刻想到那位。
是啊。
她這個先太子之女,怎麼能一直留在京都?
“彆說這些昏話。去跟澈兒親近親近,畢竟是你娘家兄弟,總是靠得住的。彆為了個阿貓阿狗,反叫你們姐弟之間不痛快。”
安永郡主咬咬牙,“孫女知道了。”
忽而,迎麵走來一人。
那人一身黑色窄袖勁裝,腰佩利刃,身形清瘦高大,身後跟著幾十個披甲持銳的士兵。
安永郡主連忙道“是沈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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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間,卻微微紅了臉。
沈知快步疾走,衝慈恩太後行禮,“娘娘聖安。”
慈恩太後笑著道“今兒個可是大年夜,怎麼是你值班?邱鳴呢?”
“娘娘,邱統領為了守衛皇城安全,已經數十年沒有在大年夜和家人團聚,屬實是勞苦功高。恰逢今日他遠嫁的女兒帶著郎婿回京,小子便主動請纓,讓邱統領一家團聚。”
慈恩太後親切的抓著沈知的手,越看越滿意,“好小子。今夜大年三十,早些下值,多陪陪竇王妃。這一年你不在京都,你母親可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你啊,也老大不小了,應該早些成婚才是,也省得陛下掛念。”
“是。”
沈知抱拳,側過身子。
而安永郡主卻時不時回頭張望。
慈恩太後歎氣,“彆想了。若他不是沈家人,或許還有法子。”
安永郡主臉色微沉,後又一笑,“皇祖母,孫女沒看沈世子。”
“沒看便好。”
沈知快走兩步,大約走了一兩裡路遠,果然在風雨廊橋下碰見了那兩人的身影。
周庭芳和施明澈一大一小並排走著,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
這兩個人似乎永遠都有說不完的話。
沈知扭頭,對屬下說道“燈籠給我,你們先下去。”
沈知提燈而來。
周庭芳老遠就看見沈知。
他今日一改從前謫仙的清冷貴氣裝扮,轉而換上黑色勁服,猿肩蜂腰,身形挺拔。
他手裡提著一盞宮燈。
今日的他,看起來很不一樣。
施明澈立刻一揮手屏退左右。
隨後他又鬼迷日眼的衝周庭芳眨眼睛。
雖然沈知沒有明說,但周庭芳隱約知道沈知猜出了她的身份。
此刻再見,心中五味雜陳。
她也想過沈知遲早有一天會拆穿,可是按照她的計劃,沈知也應該是她報仇以後知道。
沈知…反應太過敏銳。
這麼早便猜出所有,打亂她所有的安排。
“沈世子,你怎麼來了?”施明澈先開口打破這沉默的氛圍,“哦,忘了你還是禁軍統領。雖然是副的,但也得坐班。”
沈知卻不理會施明澈。
那雙勾人的眸子隻盯著周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