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門推開的刹那,文蕾的呼吸幾乎停滯。
李霖立在光影交界處,深灰西裝妥帖地勾勒出挺拔身形,眼角的幾縷細紋非但未減他的魅力,反而沉澱出歲月淬煉的成熟韻味。
那雙深潭般的眸子流轉著洞悉世事的睿智,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搭在定製公文包上,舉手投足皆是曆經商海與政壇沉浮的從容氣場。
他目光掃過滿桌熟悉的麵孔,眼神從文蕾身上淡淡而過,周身淩厲的氣場慢慢收斂,
隨後他快步走到馮爺爺和紀奶奶麵前,嗓音低沉如大提琴揉弦,
"姥姥,姥爺,二舅......"
他喉結微動,伸手握住馮爺爺蒼老的手,
"來京都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不是山語在未央門看到你們,我都不知道你們來京都了。"
說罷他雙眉緊蹙,唇角卻噙著無奈的笑意,那份從商政場廝殺淬煉出的鋒芒,在長輩麵前多了份苦澀和牽掛。
跟在他身後的牛莉莉踩著六厘米紅底高跟鞋擠上前,豹紋披肩隨著動作滑落肩頭,露出脖頸間誇張的黃金項鏈。
"姥爺,姥姥,來京都不聯係我們和爸媽,怎麼倒跑外人這來了!
二舅,你不願給李霖幫忙就算了,姥姥和姥爺來了,怎麼能瞞著我們?
還讓姥爺和姥姥不跟我們聯係。"
她塗著猩紅指甲油的手重重拍在圓桌邊緣,震得杯碟叮當作響,
"二舅,爸媽和姥姥姥爺都在,你當著大家麵告訴我們,到底要不過來給我們幫忙?
李霖成立的公司,可不是這小小飯店能比的,我們能虧待你,還是咋的?"
馮二姑挺著胸脯緊跟而入,軍綠色風衣下擺掃過門框,燙成波浪卷的頭發抹著發膠,泛著鋥亮的光。
"可不是!"
她扯著尖嗓門應和,更是衝著文蕾翻了個白眼兒,
"他二舅,你不去跟小四乾,非要跟外人乾嗎?我看你越活越不知所謂了,真是親疏不分。"
相比之下,馮二姑夫倒是笑得滿臉堆褶,中山裝的袖口磨得發白,卻利落地給眾人拉開椅子。
"都少說兩句!"他邊說邊從帆布包裡掏出兩瓶茅台,
"爸、媽,聽說你們來了京都,我趕緊請假趕了過來,順便也沾沾文蕾的喜氣!這酒可是部隊特供,顧晨同誌,肖同誌,大家一定要賞臉嘗嘗!"
話音未落,已然半彎著腰給眾人斟酒,手腕轉動間,藏在袖口的勞力士手表若隱若現。
紀奶奶沉下臉,布滿皺紋的手"啪"地拍在雕花餐桌上,震得碗碟叮當作響,
"你們過來乾嘛?這裡是你們能來的地方嗎?
我兒子在這裡,我們不來找他,難道要去你們家討口剩飯嗎?"
馮爺爺將手裡的拐棍在地上狠狠杵了一下,瞅向馮二姑和李霖的目光帶上了寒霜。
趙大隊長皺起了眉頭,他掃了圈李霖一行人,低頭掩飾著目光中的不滿。
楊組長也放下了筷子,輕輕的蠕動了幾下嘴唇,始終保持著沉默。
此刻,包廂裡的氣氛壓抑的有些瘮人,文蕾都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她垂著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後背繃得僵直,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無比漫長。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滿心都是慌亂與無措,絞儘腦汁也想不出任何能打破僵局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