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著急,越是忙中出錯。
剿匪事宜,越發糜爛。
……
九月底。
來自天下各地的消息,陸續通過情報局進入了溫越的耳裡。
他心中大概猜測。
若是剿匪不利,照這樣下去,朝中或要有命令下來了。
溫越知道自己和流寇也是你死我活,不可調和為一的。
對溫越而言。
他的集團利益,是代表著地主、自耕農和知識分子。
這李自成等人的流寇集團,是有著根本的矛盾。
雖然現在還離著很遠。
但兩者總有一天會相撞,水貨不能相融。
既然如此。
索性,晚戰不如早戰。
溫越不能想著等建虜被消滅清楚後,接手的是一片流寇肆虐天下的亂攤子。
每讀立式,溫越就感覺,這明末的局勢十分有趣,也有些巧合和奇怪。
每每是建虜這邊被打下去了,流寇那邊就興盛。
流寇這邊被剿滅差不多了,建虜又扣關,逼得剿匪大軍不得不北上防禦。
安外必先攘內。
關外的建虜不是一時半會可以驅趕剿滅的。
但關內的流寇現在還處於一個剛冒頭的趨勢,現在溫越有大把握將他們一股蕩清。
就算不能把萌芽消掉,也必須讓自己對抗建虜的時候,不要在身後扯後腿。
這日。
溫越就在召開的幕府會議中,定下了可能出戰流寇的事宜。
給眾人做好了,有可能要入關對付流寇的準備。
不過,在流寇之前。
先擺在幕府麵前的,是一件事關整體關外數十萬百姓的大事情。
……
災荒!
明末天災數量眾多,一波連著一波。
眼下又是異常大規模的災荒席卷天下各地。
從去年下半年開始。
大明畿輔、河南、山東、陝西、山西許多地方,就再沒有下過雨了。
這直接導致米糧的價錢飛漲,一鬥米需要數千錢才能購買。
百姓削樹皮,吃木屑雜糠。
要不就是挖掘山中的白泥當做食物。
大地上每個村落的樹皮都被剝了乾淨,因饑餓死掉的屍體遍地都是。
大旱後,就是蝗災。
遮天蔽日的飛蝗到處肆虐。
所過之處,禾苗與蘆葦全儘。
在北方諸地大旱的時候,南方卻又是洪災大水。
崇禎二年,五月六月。
江南等地的鬆江、蘇州、湖州等地日夜不停的下著傾盆大雨。
洪水洶湧,淹沒推倒房屋數量完全是數不清。
米糧價格也在快速飛漲,一夜之間便漲價到四五錢。
隨著洪災到來,便是瘟疫滋生。
僥幸從洪災中幸存的百姓,因為瘟疫又死亡大半。
整個村子,整個鎮子,甚至整個縣城所有人數死光的情況,並不少見。
在山海關外,同樣遭受了旱災和蝗災。
不過溫越治下的屯堡,灌溉屯田多用的是灌井。
受到天氣乾旱的影響不大。
但遮天蔽日的蝗災,同樣讓各屯堡損失不少。
好在這幾年來,在關外各城各屯堡外,開設了不少畜牧場,裡麵養了許多的雞鴨。
在官府的組織下。
軍戶們紛紛出動,驅趕成千成萬的雞鴨去吃蝗蟲。
這浩大規模的聲勢,讓許多文人看得有趣,還寫了不少詩詞。
不但如此。
溫越推出了一個政策,便是讓治下軍民一同吃蝗蟲。
在他的帶領下,各軍官領著各軍士一起出動,捉來蝗蟲做成一道道菜肴,進入個各人嘴裡。
雖然,有民眾擔心這樣的做法是不是會觸怒“蝗神”,導致更大的災害。
不過身為經略大人的溫越都領頭了。
如天兵天將下凡的青牙軍都吃了。
百姓還能有什麼話說。
他們紛紛效仿。
很快,關外的蝗蟲竟然就不夠吃了。
要說蝗蟲還是非常養人的,裡麵的蛋白質營養價值很高。
吃多了蝗蟲,讓不少百姓的臉上多出了油光,身體也變得強壯了不少。
逐漸,蝗蟲也成為了關外的一道特色菜肴。
甚至還有商人在關內捕捉蝗蟲,進入關外售賣。
至於瘟疫的情況,在關外少見。
這主要是每三月,每個城池就會進行一次大掃除,加上城中又建設了好些個澡堂。
這從源頭就開始防疫。
加上溫越又鼓勵醫學局,在城中辦了好些個醫學堂,讓百姓另外學得一道足以安身立命的手段。
也正因為如此。
安樂太平如桃源之地的關外,成為了關內災民難民的向往之地。
每日都有許多災民難民湧入。
這又給溫越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唉,這旱災蝗災的一場接著一場,將軍,我們民政局商議,這旱災還行,多修水車,多打灌井便好了,再調配民力物力便可。”
民政局的李昌荼說道:“可是這蝗災,卻總是難治,剛平下一波,又起一波,不能朝夕能夠完成的啊。”
李昌荼的神色頗為疲倦,顯然這段時間的旱災蝗災讓他非常疲憊。
他說的沒錯。
有關蝗災的治理不是朝夕之事。
即便在後世,這蝗蟲也是不能全部消減。
就如《三體》中的史強說的,對付蝗蟲,幾千年來無論聰明的中華百姓,如何治理,或是興修水利,或是墾荒種植,或是植樹造林,或是提前去除蟲卵,遏製蝗災。
蝗蟲幾千來從來沒有被消滅過,就像三體人很難消滅光地球人一樣。
所以治理蝗蟲,不能一朝一夕,需要做好持久戰的準備。
而溫越前世並不善於農業。
對於如何種田,如何防禦災害,他甚至還不如這時代尋常的一個屯田官。
因此如何抗災抑製蝗蟲。
民政局上報幾個方案,隻要可行,溫越都一一準許。
“進入關外的災民難民,按照之前的方案,第一時間都是安置收容所,有醫士負責監管,以防有瘟疫蔓延。”
李昌荼繼續道:“現在流入關外的災民難民數量已經有六萬之多,按照規劃,這些人可以送往北方,慢慢收回錦州等地。隻是這樣下來,將軍,這庫房中的米糧又不多了。”
聽到這話。
溫越揉揉額頭。
不知怎麼的,從來到這明末,這糧食問題,始終縈繞不去。
眼下大明天災不斷。
溫越手上的銀子是越來越花不出去了。
從外麵買糧進來,也越發困難。
尤其是近些月來,大明米糧價格飛漲,十幾兩銀子才能買到一石米糧。
而且還有價無市,沒有人願意在這關頭,出售救命的米糧。
溫越手上的銀子,都要變成沒有用的石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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