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書吏!
史太爺的感受,沒有人理會…
家中無出仕官吏的人家,算不上“望族”;頂大算“大族”罷了,沒人真正畏懼你。
——能讓大家敬的,是你的好家風、高深的學識;畏的是你的權、勢。
史家,一沒好名聲、二沒了官身,敬你個毛、怕你何來?
過了一日,甘寧前來複命
“二哥,那些搜刮來的錢帛,我都捐了罷!”
“捐了?不用與誰商量?”文呈問道。
“唔,不用。藏錢處隻有許兄與我曉得…當年運送錢帛的民夫,已經被他殺光了。我跟他說好了,都是劫掠來的民脂民膏,捐了吧,就當贖罪了。”
“你與死人商量?”
“是啊,費了老半天勁兒。”
“你怎知他願意捐出來呢?”
“我說,許兄啊,想當年我們還以為自己是行俠仗義,乾的是熱火朝天、樂此不疲;人家文君才是能抓住本質的高人,說我們那是出於滿足自己的私欲、是在助紂為虐!”
“他怎麼說?”
“當時,燒紙堆都熄滅了…那是許兄覺得心裡有愧、不好意思再沾染錢財了…”
“……”
甘寧深吸一口氣“後來,我說許兄啊,要不,將這些劫掠來的民脂民膏都捐了罷!咱們拿錦衣撕著玩兒,被我們劫掠的那些人卻沒有片縷遮身;咱們拿金餅打水漂耍子,被我們劫掠的那些人,卻為了十文錢愁的睡不著覺…咱們,的確錯了。”
陳相奇道“他怎麼說?”
“他不吭聲…”
甘寧變得有點高深莫測了,“我了解許兄,他即便是心中知曉自己錯了,嘴上都不會認的…不吭聲,許兄就是默認了。”
碼頭上停著一艘船,裡麵裝滿了錢帛。
錢,指金銀銅;帛,指綾羅綢緞錦;
官員的俸祿,都是發一半現金、一半的布匹米糧。
漢代銅錢與布匹,具有同等地位,都屬於“硬通貨”;
故此稱為“錢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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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裡,該被民眾泄憤砸死的惡霸們,墳頭草有半尺多高;
該去章木頭砸石頭的囚犯,已經生產出來成堆的條石。
通往腳背山的小道,在數百名囚徒被迫勞作、數百信徒自願幫忙的情況下,已經拓展寬了不少。
碼頭上的搬遷工作,還算順利…
官府幫你蓋房子,哪能不舉雙手讚同?
這些一輩子上無片瓦、下無一塊磚的窮苦人家,恨不得把雙腳都舉起來,才能表達自己的擁護之情。
裁撤各鄉遊徼兵營、解散這些兵勇的事情,也進行順利。
——因為沒有人能夠乾擾此事!
遊徼屬於地方民兵組織,完全由縣尉與功曹、以及兵曹掌管;
隻不過兵曹級彆比功曹低。
一個是縣武裝部長兼城防司令、一個是縣府辦公室主任兼…兼……兼……
縣裡的大事小情,功曹啥都管!
隻有郵台、亭台,功曹有點管不著。
——郵台、亭台,在邊境地區,是軍事性質的部門,純的。
負責警戒、報訊、傳遞軍情、還有守土之責、固守待援的性質,完完全全屬於軍隊係統;
邊境一個郵台、亭台,就是一個小型軍事堡壘。
內地的郵台、亭台,屬於“軍民兩用”、“軍地共管”……
人事權在益州都尉手裡;
財政大權、日常管理,在當地縣寺。
內地郵台、亭台除了有報訊送信、警戒一地匪情之外,還管治安、負責接待過往官員。
相當於派出所、加武警、加國營賓館、加郵政局。
收拾這些黑的見不到底色、貪贓枉法猖狂無比的亭台,得等到…
一切計劃,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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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縣寺門口竟然有人手舉狀紙、用竹竿拉橫幅喊冤!
剛剛嚴打過後不久,城裡鄉下都平靜似水、一片祥和安寧…
居然還有人受了委屈、還采取跪大門、扯橫幅這種過激方式來告狀?
多稀罕呐!
沒兩刻鐘,圍觀群眾就把縣寺大門口擠的跟集市一樣,喧囂無比熱鬨非凡;
引得買瓜果、賣煎餅、賣瓜子酸漿水的小販們,都跑過來攬生意了!
現今,縣寺裡的大小官吏們,都比較溫柔;
那些稅吏、城門吏、求盜們,待人接物也比較客氣;雜役們更是沒了往日那種趾高氣揚、吆五喝六的模樣。
小販們也就不那麼畏懼衙門了,才跑來縣寺大門口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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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狀?去找楊大人啊,他才是正主。”文呈望著前來通稟的門子;
一本正經推托“又不是被強人打劫了,需要縣尉調兵前去清剿。”
“咳咳咳;小的就是從楊大人那邊過來的;”
門子獻媚道“縣寺裡,就數文君你高看小的們一眼;小的哪能給公務繁重的文君添麻煩呢。這不,楊大人說,關係到遊徼事,歸縣尉管。”
“瞎說。”
文呈自然不會無利也往前湊,“那是牽涉民間金錢糾葛,理當由掌民事的縣丞管;還是去找楊大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