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書吏!
南安縣寺
新上任不足三個月的縣令艾栗,正挺著個碩大的“將軍肚”,斜倚靠在榻上,一臉不滿地看著眼前的兵曹文伯、兵曹佐吏梁正。
文伯,正是文呈的大伯、文氏族長文博。
由於此人官場資曆極老,南安縣寺上上下下,都尊稱其為“文伯”。
“縣尊,還不趕緊上書劉史君、上書朝廷,請求州裡、請求朝廷出兵支援?”文伯出言催促艾栗。
艾栗打了個嗝,懶洋洋的說道“不是早就約定,爾等掌管縣中一應事務,本縣隻管戳印章麼!”
艾栗滿腹鬨騷、心有怨懟,也是情理之中。
自兩個多月以前,自己爬山涉水、曆經千辛萬苦,才好不容易跑到南安縣來上任;
害得自己足足清減了二十多斤,容易麼我?
結果,一到縣寺裡剛剛安頓下來,眼前這二人,就玩一招“惡客上門”
讓艾栗從今以後,勿要輕易邁出縣寺大門半步…
說是自己若不聽他們的勸告,就無法護的自己的安全!
艾栗帶來的隨從,最得力的就是四名門客。
這些門客裡麵,有一位得了痢疾,竄稀,活活拉死在茅坑裡;
武功最高的那位門客,去大街上了解當地風土人情,看熱鬨之時,竟然被圍毆,當場被幾扁擔打死…
太野蠻了!
嚇的另外兩名門客,整天呆在內院裡,再沒敢出去巡查各鄉、查看各裡。
心想這下子總萬無一失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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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萬沒想到
人在家中坐、禍事從天上來…
一日,廚子做魚膾,呈到內院,請諸位官爺用餐。
僅剩的兩名門客中,有一個人想拉近與廚子的關係,打算籠絡住他之後,好借機向外傳遞消息…
這位門客就對廚子,客客氣氣地說道“煩勞這位花兒了;汝之廚藝著實高超,想必是家傳技藝罷?可是學自貴府老花兒?”
正拿著刀子切魚片的廚子,聞言勃然大怒!
一刀揮過,那名門客脖子上,就是一條極細的血痕!
喉嚨抖動,支支吾吾再也發不出聲息…
用以切生魚片的小刀,那鋒利程度,比剃須刀也不遑多讓,這一刀下去,門客當場斃命!
事後,廚子自然是下獄,等候明年秋斬;
可這門客死的也太冤了…
原來,門客跟隨艾栗,一起趕赴南安縣;
到了地頭,自然要儘快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官場秘辛、各種禁忌…
這位門客,經常聽見蜀人嘴裡冒出來“花兒”這個詞,就忍不住去打聽,“花兒”是何意?
也不知道這位勤學好問的門客,被哪個促狹鬼捉弄了,那人告訴門客
——花兒,是本地土話。
就是問好、約等於稱呼對方“君”的意思;
年紀大的,稱呼對方為“老花兒”;稚童也可以稱其為“小花兒”…
於是就出現了前麵的那一幕
門客很有禮貌地叫廚子“花兒”、尊稱廚子的爹,為“老花兒”。
廚子自然是暴跳如雷
我招你惹你了?為何罵老子是「雜種」??
罵老子便罷,你竟然還罵我爹是「老雜種」?!
於是,悲劇了…
推廣普通話,確實很有必要呐!
最好全世界,都來學普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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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蠻人殺來了,才想起來求我?
艾栗有點幸災樂禍的想危機危機,果然是危險中藏著機遇呐!
若是本縣能夠趁機奪回權勢,便可以不再受製於人…
嘻嘻,想到以後可以放開手腳撈錢了,艾栗心中就樂不可支!
“老夫並非懇請於你。”
文伯臉上看不出喜怒,卻總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淡然開口道“朝廷那邊,鄰縣漢安縣尊孔君,已經有書信前去交通朝中重臣;而縣尊你的書信,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梁正冷哼一聲“文伯高抬艾君了!孔君何等交際廣泛的人物?還需要此等尋常士人去捧哏?”
文伯淡淡笑道“聊勝於無,有,總還是好的。”
艾栗聞言,低頭默然…
此番,二人讓自己上書朝廷告急,請求朝廷發兵救援南安縣;
自己原本指望籍此奪回權力…
沒成想,鄰縣孔融早已上書中樞!
自己的斤兩,艾栗自己最清楚。
出身於潁川郡的艾栗,曾經算得上是中等世家;
奈何,艾家破落已久,在大世家林立的潁川郡,自己家真的上不了台麵。
——真是後悔,同在一個郡,當年怎麼就沒去結交張讓呢?
自“黨錮之禍”以後,艾栗的家世,更是一年不如一年、一代不如一代!
這次得以出任南安縣令,都是因為那些中原士子看不上此地,故而此職位,比較容易得手。
加上自己算得上慌不擇路、想博個“富貴險中求”;
因為艾栗知曉,此南安縣,極為富庶!
若是跑到這蠻夷之地來,好好撈上兩任,再回去買個中原縣令來當當,艾家豈不是就能維持住“世家”地位?
表麵上,艾栗是走的太史令單玹、光祿大夫楊賜的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