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糟粕!
蘭玉拒絕了李明安,這李公館裡不想要這個孩子出生的太多了,根本用不上李明安來幫他。
更何況對李明安,蘭玉心中總存了一分不忍,一旦這個孩子是李明安出手弄掉的,李聿青必然著惱,一定會為難李明安。李家兄弟相殘,蘭玉本該拊掌稱好,可看著李明安,蘭玉總想起初見時意氣風發,熱血衝動的少年。
還有趙氏,在趙氏身上,蘭玉看見了他母親桑氏的影子。
年關將近,李鳴爭和李聿青、李明安都忙碌了起來。李鳴爭手中管著李家偌大的家業,而李聿青身居要職,李明安雖是剛回北平,可他身後是李家和許程平,趙培昇,即便如今年紀尚青,卻也無人敢小覷他。
一時間風頭無兩。
李老爺子心中欣慰又有幾分悵然。
今日他和李老夫人又吵過一架——因為蘭玉腹中的孩子。
今天的北平城突然刮了一場沙塵暴,狂風大作,漫天的風沙遮天蔽日,院中的樹都似要被連根拔起,狂風中卷著的碎石斷瓦砸將得四處砰砰作響。沙塵暴過後,天地都覆上了一層黃沙,李老夫人當即吩咐府中下人去清理,李老爺子正著下人將他推出院子,就和李老夫人撞了個正著。
二人相敬如賓三十載,如今卻見麵如同陌生人。
李老爺子抬手扇了扇灰塵,李老夫人瞥了他一眼,也沒有走近,二人隔著不遠不近的一段距離。
李老夫人冷哼一聲,道,事有反常必有妖。
李老爺子聽她含沙射影的說辭也有幾分不耐,拍了拍扶手,管事知機地轉過了輪椅,二人就回了院子。李老夫人身後的嚴家是官宦世家,自前清到如今的北洋政府,地位穩如磐石,憑心而論,李老夫人嫁進當時的李家,是低嫁了。這麼多年,李老爺子雖對她沒多少情分,卻一直是敬重有加,對她管理後宅的霹靂手段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想到,臨老了,二人卻鬨成了這個樣子。
他想起了李老夫人所說的“事有反常必有妖”,在心中冷冷嘲了聲荒唐,蘭玉是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
過了一會兒,丫鬟捧來了煙槍,自蘭玉懷了孕,李老爺子抽大煙時就不再讓他在自己身邊待著了。他斜靠在羅漢床上,看著丫鬟填上價值千金的福壽膏,忍不住眯起眼睛嗅了嗅,眉宇之間有幾分迷醉。
點著了煙槍,李老爺子深深地抽了一口,說“這和以前用的有些不一樣啊?”
丫鬟道“回老爺,聽管事說,這是研製出的新品,特意送來您嘗嘗鮮的。”
李老爺子不甚在意地嗯了聲,整個人都飄飄然了起來,今日的福壽膏,比以往來得烈,來得純粹,卻越發讓人欲罷不能,沉醉其中。
他躺在羅漢床上吞雲吐霧,空氣裡都彌漫著鴉片煙的味道,他昏昏然不知紅塵事,直到大煙勁兒過去,腦子裡才不再那般亢奮,渾身都似一張過度繃緊的弓,不斷的拉扯,最後鬆弛開去,軟綿綿的,就提不起半點力氣了。
他老了。
李老爺子突然想起李公館裡的流言,他們議論蘭玉不是人,是妖孽,更揣測他腹中的孩子不是李家血脈,而是野種——李老爺子勃然大怒,蘭玉是他的姨娘,腹中懷的,自然隻能是他的孩子。
何況蘭玉那樣的身子,他能去勾引誰?
可旋即,李老爺子想起了八姨娘,張氏正當青春年少,又有點兒小姐脾氣,降服起來如同一隻小烈馬,李老爺子有一段時間很寵愛張氏。沒想到,她竟然不知廉恥地和人苟合,給他戴綠帽子。
蘭玉呢?
蘭玉和她不一樣,蘭玉溫順體貼,即便當初是被下了藥送到他床上來的,時日一場,蘭玉就認了命,這樣的一個男人,不認命,他還能如何?
李老爺子想起蘭玉那張秀美若朦朧江南煙雨的臉,狐狸眼很有風情,尤其是情事中,紅著眼尾要哭不哭的模樣,更是動人。蘭玉身上有種模糊了男女的美麗,他是李老爺子的小菩薩,是他親手剝開蘭玉深藏的秘密,將他捧上觀音蓮座,讓他成為他一個人的小菩薩,小婊子。
蘭玉怎麼敢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