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當時沒說什麼,收了錢,笑著點頭,但現在,坐在灶前,心裡卻有些沉甸甸的。
“我這是,做買賣了?”他低聲呢喃著,聲音輕得仿佛隻是在跟自己說話,“可他們那樣子……我收了這飯錢,心裡怎麼有點不痛快?”
他忽然站起身,拿起破舊算盤,在案台上一顆一顆撥動。
今天飯菜的材料,前幾天就買好了,肉是熟客屠戶按成本價供的,青菜是早上親自挑的,不貴,雞蛋是鄰居家老太太送的,說是回禮,鍋裡的油是以前存的,還夠用幾天。總賬一算下來,成本其實不高,今天收的錢,也就剛好回本,甚至略有盈餘。
但這不是他真正關心的。
他坐下,又看了一眼那黑板,上麵寫著“家常三寶飯8塊錢”。
他忽然笑了,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決意:這飯不能隻看數字,那碗裡的菜,是火候,是用心,是味道,是人情味。
有的人吃得起,吃得出滋味;可有的人,咬著牙吃下去,嘴裡是香的,心卻是沉的。
他決定——下一回,給人打折,但不是所有人。
他不是在搞“優惠活動”,他是想把飯做給那些真正需要一頓好飯的人吃,而不是那些隻是湊熱鬨的嘴。
想到這,他轉身走進廚房,在黑板下方又用粉筆添了一行字:
有困難的鄰居,一律五折,敢說就敢給。
字跡工整,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爽利氣。
寫完,他拍拍手,回身開始收拾碗筷。
第二天一早,天光還沒亮透,他已經在廚房裡備菜了。今兒多添了幾個菜——白菜燒豆腐、紅燒茄子、鹵香雞翅。他知道,味道要留得住人,花樣也得跟得上。
九點多,院外就陸陸續續有腳步聲響起。
“喲,今兒比昨天來得早啊。”趙叔拄著拐杖進來,邊走邊咂嘴,“昨天那三寶飯吃得我舌頭都戀戀不舍,今天來搶個頭碗!”
何雨柱笑著點頭:“趙叔您坐,給您留著一份熱的。”
沒多久,楊嬸也來了,身邊牽著兩個穿著洗得發白的小孩。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走到黑板前,看到下麵那一行字,怔了怔,眼睛瞬間濕潤了。
她轉頭看向何雨柱:“這……五折,是真的嗎?”
“當然。”他笑著說,“隻要你願意開口,我就願意下鍋。”
她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那……我今天能吃一份三寶飯嗎?給孩子也來兩份紅燒茄子。”
“行。”他答應得乾脆,“你們坐著,我這就炒。”
鍋鏟起落之間,整個廚房又熱鬨起來。
他邊炒邊留神看著外頭,更多的人來了,有的早就知道五折優惠,有的看黑板時滿臉驚訝,有的咬牙堅持付全價,有的則像是卸下了某種沉重,鬆了口氣地說出“我想打個折”。
他全都記著,不問原因,隻看那一張張臉上的神色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