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何雨柱一聲輕笑,聽不出情緒,“你可不像是怕事的人。你搬進這院子幾年了?誰家孩子你沒數過幾遍?誰家晚飯做了什麼你不知道?你是怕我?你怕我什麼?”
秦淮如嘴唇緊抿,臉色蒼白。她突然意識到,她這些年打下的交情網,在他麵前全都成了破布。她不是怕他,她是怕自己在他心裡,永遠隻是一個“寡婦帶著孩子求生活”的形象,一個被同情而不是被尊重的女人。
何雨柱收拾完,走出廚房,一邊擦手一邊望著院門的方向。目光裡藏著幾分猶疑。
“這麼晚了,小當該放學回來了。”
他低聲嘀咕了一句,語氣中夾雜著一種不屬於這個沉沉夜色的焦慮。秦淮如也怔了一下,隨即站起身,裙擺拂過桌角,帶起一陣微不可聞的布料摩擦聲。
“今天下午他帶著那幾個孩子去河邊捉蝌蚪,我還說讓他早點回來寫作業……”她自言自語,聲音越說越低,眼裡逐漸浮現出一絲慌亂。
何雨柱瞥了她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心頭卻像被什麼撥動了一下。他知道小當是她的大兒子,也是她最倚重的那一個。小當懂事,穩重,平日裡總是替弟弟妹妹出頭,有時候連秦淮如自己都說:“他不像孩子,倒像我一半身子。”
風又起了,這次帶著一絲水汽,像是河邊傳來的涼意。院門外的石板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是一道稚嫩的嗓音:
“媽!媽——我回來了——”
那是小當的聲音,混著一點喘氣和夜色的濕冷。他推開門,腳步踉蹌,鞋子踩得院子裡“吧嗒吧嗒”作響。他個子不高,背著個快開線的帆布書包,額前的碎發貼在汗濕的額頭上,臉上卻洋溢著得意。
“你看看我捉到了什麼!”他說著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小玻璃瓶,裡麵裝著幾隻蝌蚪,一隻還在拚命甩尾巴,“我們在河邊撈的,我還搶了彆人一網子。”
秦淮如眼圈一紅,撲上去一把抱住他。
“小當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怎麼才回來啊?天都黑了,你這孩子……”
她聲音顫著,緊緊抱住他,仿佛怕他再跑遠。小當縮在她懷裡,仿佛也感覺到了母親的焦慮,小聲嘟囔:“沒事啊媽,我不是還好好的麼……柱子叔叔在呢,誰敢欺負我?”
這話說得稚氣卻真誠,何雨柱聽了卻有些不是滋味。他抬眼看了小當一眼,隻見那孩子眼神明亮,皮膚被晚霞照得泛紅,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模樣。他突然意識到,小當像極了秦淮如——倔、狠、活得有一股勁。
“好了,快去屋裡洗手,等下把瓶子蓋緊,彆讓蝌蚪跑了。”
何雨柱走過去,拍拍小當肩膀,又摸了摸他後腦勺。小當嘿嘿一笑,擠出秦淮如的懷抱,一溜煙跑進屋去。屋內燈火通明,映出孩子們伏在小桌上寫字的身影,還有叮叮當當碗筷的響動,聲音清脆,宛若晨鐘暮鼓,打在何雨柱的心頭。
“他膽子太大。”他望著屋門,語氣裡卻帶了點微不可查的寵溺,“你該管管了。”
“我……我不是不想管。”秦淮如聲音低了下去,“他就那樣,嘴硬心軟。彆人搶他東西他不說,弟弟妹妹哭他就去扛。我也怕他學壞,可他那麼大了,也有主意了,我一個人……唉。”
她話沒說完,低頭看著自己略顯乾裂的手指,手背上有一塊不太明顯的青紫,像是被小當拉扯時撞在了門框上。何雨柱一眼看見,皺了皺眉頭,卻沒說話。
屋裡傳來孩子的笑聲,小當正念著書,弟弟妹妹湊上去聽,幾句咿咿呀呀的兒歌在這沉靜的夜裡聽來格外輕靈。
“柱子哥……”秦淮如輕輕叫了一聲。
他沒有轉頭。
“你說,要是有一天,這些孩子都長大了,我還留得住他們麼?”
她的聲音,像是被風吹散的一縷線,帶著難以言說的孤獨和害怕。
何雨柱默然,心裡卻像被人提著線牽動。他不敢回她這句話,因為他知道,她不是怕孩子走,她是怕自己,再也沒有理由留在這座院子,再也不能名正言順地出現在他的灶台旁、飯桌前。
她怕失去的不隻是孩子,還有那點與他若即若離的關係。
“你還是先想想,明天那碗米誰煮吧。”
他說完,輕輕歎了口氣,望向黑漆漆的天幕,那片星光寥落的夜空下,似乎藏著太多不能說的故事,還沒講,也講不完。
風繼續在老院的簷角低語,像個說不完話的老頭,伴著夜色拂過每一處門縫、窗框、青磚與老瓦。昏黃的燈光裡,秦淮如站在何雨柱的身側,雙手交握在胸前,眼神在屋門與他的臉之間遊移不定,像是想說些什麼,又怕一出口便成了無法收拾的局。
何雨柱也沒再說話,隻是站著,靜靜地站著,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眼前是一間普通不過的廚房,鍋碗瓢盆安靜地待著,灶台上殘留著剛才飯菜的熱度和香氣,可他的心,卻在那香味消散的瞬間突然空了。
他不明白自己是在賭什麼,又在堅持什麼。那碗紅燒肉是他做的沒錯,可他明白,自己真正想端出去的,從來不是一碗菜,而是一份不可說破的心意。那碗肉,是他難以出口的溫柔,是他在這座四合院裡藏了太多年的執念。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見秦淮如,是她剛搬進來的那年。那時候她還年輕,眼裡藏著光,衣角沾著笑,一手牽著小當,一手抱著繈褓中的二娃,站在門口衝他點頭打招呼:“何師傅,我家以後就挨著你了。”
他那時沒多說話,隻點了點頭。但心裡,卻像突然被什麼砸了一下。那感覺,說不清是心疼,還是彆的什麼。再後來,她男人出了事,她變得寡言冷靜,孩子哭,她沒哭;被人說閒話,她也沒哭。可何雨柱知道,她是那種越是扛著就越苦的人。她把所有情緒藏在深處,然後用家務、孩子、三餐、院裡的閒言碎語來遮蓋。
他看在眼裡,聽在耳裡,卻始終沒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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