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隻開了一盞暖黃的壁燈,光線柔和地勾勒出她的輪廓,帶著一種易碎的安靜。
“江河,”她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麼,“童欣她……真的不介意嗎?我住在這裡?和你……朝夕相處?”
我沉默了。
這個問題,我無法替童欣回答。
“我不知道。”我誠實地回答,聲音乾澀,“她……她表現得很大度。但……”
“但大度得不真實,是嗎?”
安寧接過了我的話,轉過頭,清澈的目光直視著我,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
她稍稍沉默後,又說道:“她的眼神,我看得懂。她不是不介意,她隻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告訴我,這裡是她的地盤,而我,隻是一個需要被‘照顧’的、暫時停留的客人。”
她的敏銳讓我心驚。
原來她並非全然懵懂,童欣那看似完美的麵具下隱藏的東西,她同樣感知到了。
“安寧……”我試圖說點什麼。
她卻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疲憊的笑意:“沒關係,江河。我能理解她。換做是我……大概也會這樣。”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甚至……可能做得更差勁。我隻是……隻是覺得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未來該站在哪裡。”
她抱著膝蓋,將下巴擱在膝蓋上,整個人縮在寬大的沙發裡,顯得格外渺小和無助。
“這裡的一切都很好,很舒適,可我卻像闖入了彆人的生活。童欣她……才是這裡的女主人。而我……”
她自嘲地笑了笑,“一個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的……闖入者。”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迷茫和一種深切的孤獨感。
我看著她蜷縮在沙發裡的身影,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酸澀難當。
找回記憶的路,不僅關乎過去,更在撕扯著她現在的立足之地,將她置於一個情感與身份的夾縫之中。
我走過去,在她身旁慢慢蹲了下來,低聲說道:“安寧,咱們先不去想這些好嗎?現在當務之急,是幫助你恢複記憶。”
她突然轉頭看我,笑著問道:“那如果,我的記憶恢複了呢?你是選擇繼續跟童欣在一起,我搬出這裡。還是,和她分了呢?”
這個問題,我想過,可對我來說真的很難取舍。
有時候這命運就是愛開玩笑,我為她堅持了這麼久,彆說重新開始一段戀情,甚至沒有和任何異性又任何接觸。
可就在我剛和童欣確定關係的時候,我找到她了。
這是不是太愚弄人了?
我該怎麼辦?
難不成真的和童欣分了,可我對她的那些承諾呢?
又或者,和安寧斷了,可我真的有點做不到。
在我糾結著不知道如何回答時,安寧突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後站了起來。
“好了,彆想了,我聽你的,等恢複記憶後再說,因為我現在也不清楚我跟你到底是什麼狀態,這段時間你也好好考慮一下。”
說完,她便上樓去了,隻留給我一個背影。
風暴中心的短暫平靜結束了。
安寧的迷茫,我的無力,童欣的“完美”表象下湧動的暗流……
這個夜晚,注定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