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最後檢查一遍車輛和物資。”張野說完,便轉身走向停放在院子裡的越野車。
我和何雅也立刻行動起來,回到房間進行出發前的最後準備。
我們將所有個人物品再次分類、精簡,確保每一件都是必需品,並且放在最順手的位置。
檢查頭燈電量,給所有電子設備充滿電,將高原藥物和應急食品放在隨身背包最容易取用的隔層。
動作麻利而沉默,房間裡隻剩下物品整理的窸窣聲和彼此有些沉重的呼吸聲。
夜深了,客棧裡異常安靜。
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我躺在床上,毫無睡意。
窗外是拉市沉靜的夜空,繁星點點,但我的目光卻仿佛已經穿透了這層夜幕,投向了西北方向那片廣袤、神秘而殘酷的荒原。
安寧,你還在那裡嗎?你還好嗎?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貼身戴著的、童欣求來的那個護身符,冰冷的觸感讓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隔壁房間傳來細微的響動,何雅大概也和我一樣,無法入眠。
不知道過了多久,淩晨五點的鬨鐘準時響起,尖銳的鈴聲劃破了寂靜。
我幾乎是瞬間從床上彈起,迅速穿戴整齊,套上厚重的衝鋒衣和登山靴。
何雅和張野的房門也幾乎同時打開,我們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院子裡,兩輛經過改裝的越野車如同蟄伏的巨獸,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著幽暗的光澤。
張野已經在那裡做著最後的檢查,用手電筒仔細照射著輪胎、底盤。
我們將所有裝備和物資有條不紊地搬上車,固定好。
清晨六點整,天色依舊漆黑,隻有東方天際透出一絲極其微弱的魚肚白。
我們三人站在車旁,張野的目光掃過我們,最後確認:
“所有設備,物資,再檢查一遍。進入羌塘後,沒有回頭路。”
我和何雅再次快速確認了各自的背包和負責的裝備區域。
張野拉開車門坐上駕駛位,我和何雅也分彆上了車。
引擎發出低沉有力的轟鳴,打破了拉市黎明前最後的寧靜。
車燈亮起,如同兩把利劍,刺向前方的黑暗。
“走了。”張野的聲音透過對講機傳來。
車輪緩緩轉動,駛出客棧院子,碾過空曠的街道。
城市的光亮在身後迅速縮小,最終消失不見。
車輪駛出拉薩,仿佛也駛離了人類文明的最後一道藩籬。
柏油路很快到了儘頭,取而代之的是顛簸的碎石土路。
車輪碾過,發出持續而沉悶的噪音,像是為這場孤獨的遠征敲打著節拍。
天色漸亮,但並未帶來多少暖意。
高原的太陽蒼白地懸在東方,光芒冰冷,無法驅散深入骨髓的寒氣。
窗外的景色迅速變得荒涼,綠色的植被幾乎消失殆儘,視線所及,隻有無邊無際的覆蓋著薄雪的褐色荒原。
以及遠處連綿起伏線條硬朗的土黃色山巒。
天空一絲雲彩,顯得異常空曠和寂靜。
對講機裡一片沉默,隻有偶爾因路麵顛簸而產生的電流雜音。
我們都深知,從現在開始,每一分精力、每一句言語,都可能在未來某個關鍵時刻變得至關重要。
張野駕駛著領頭車,車速不快,但異常平穩,他像一台精密儀器,精準地選擇著每一處下腳點,規避著可能隱藏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