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轟鳴,車輛緩緩駛離這個給予我們庇護和轉折的檢查站,駛上那條通往人間煙火的歸途。
車窗外,湛藍的天空下,雪山連綿,草原無垠,風景依舊壯闊,卻不再令人感到畏懼和絕望。
來時感覺這條路無比漫長,可回去時,仿佛隻是眨眼間,我們就到了拉市。
當我們兩輛臟車駛入拉市市區時,那種荒野和城市之間的快速轉換,一時間讓我還沒有適應過來。
喧囂的人聲、汽車的鳴笛、商鋪播放的音樂……
各種熟悉的城市噪音瞬間湧入耳膜,像一股洶湧的浪潮,拍打著我們習慣了荒原寂靜的神經。
車窗外的景象也從無垠的天地變成了鱗次櫛比的樓房、閃爍的霓虹和熙攘的人流。
我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空氣裡不再是那種純淨到帶著凜冽的草木冰雪氣息,而是混合著汽車尾氣、食物香氣和城市塵埃的複雜味道。
一種奇異的割裂感油然而生,仿佛剛才那片吞噬一切的荒原隻是一場過於真實的夢。
“我的媽呀……”
何雅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麵熱鬨的街道,誇張地感歎道:“我怎麼感覺跟穿越了一樣?這才幾天啊,看到這麼多人居然有點不習慣了!”
安寧也微微蹙著眉,一直望著窗外沒有說話。
我知道,這種感覺對她來說更加嚴重。
我們才去了不到一個星期,安寧可是在無人區待了整整一個月。
甚至就連我們這兩輛車,看起來都與這個城市格格不入。
我們先將李醫生和小雅送到了醫院,雖然李醫生已經退燒了,但為了安全還是將他送去醫院進行了檢查。
我們則是找了一家酒店辦理入住。
當雙腳踩在柔軟乾淨的地毯上,看著房間裡潔白的床單和明亮的衛生間時,那種從地獄回到人間的感覺愈發強烈。
我和安寧一間屋,將隨身行李放下後,我便對她說道:“你先去洗洗吧,完了我們再出去吃飯。”
安寧卻對我說道:“要不你先去洗吧,我出去一趟。”
“出去乾嘛?”
安寧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裡麵的衣服都……都臭了,不能再傳了,我出去買新的。”
我一巴掌拍在額頭上,差點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她在無人區待了整整一個月,即使帶夠了換的衣服,也早已經換得差不多了。
其實那天我見到的時候,我就聞到她身上那股味了,雖然不討厭,但確確實實有。
我隨即便對她說道:“你先去洗,我去給你買,隻是內襯是吧?”
“還是我自己去吧,還要買內衣,都不能再穿了。”
“沒事,內衣我也給你買,你的尺碼我記得很清楚。”
安寧忽然有些臉紅,聲音也小了些:“不太好吧?”
我知道她並沒有習慣和我相處的方式,所以才會感覺有些奇怪。
我走過去,對著她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頭上乾枯的頭發,說道:
“沒關係的,記住了,我現在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親的人,沒有之一。”
安寧看著我,眼眶有些泛紅,她輕輕點了點頭向我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趁她不備,速度極快地朝她那乾裂的嘴唇,吻了上去。
隻是那麼一下,安寧也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