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周天雄!合作談不成,老子也不能讓你舒坦!
他冷哼了一聲,端起麵前幾乎沒動過的茶杯,輕輕晃了晃,目光直視著剛剛還在主持公道的周天雄,語氣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
“周會長深明大義,這份待客之道,陸某心領了。”
“不過……”他話鋒陡然一轉,變得異常淩厲,“剛才聽了幾位老板的高見,我倒是覺得,各位似乎都隻盯著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卻忘了抬頭看看天哪。”
“周會長,您是家具協會的會長,對行業大勢肯定比我清楚。今年以來,歐美那邊針對我們中國家具的反傾銷調查,是越來越嚴了吧?”
“尤其是美國商務部那幾輪初裁,稅率高得嚇人。我聽說,羊城乃至整個珠三角,家具出口的單子,黃了不少?利潤空間也被壓得越來越薄?”
“羊城的家具產業,出口占比有多大,周會長心裡有數。現在國際貿易壁壘越來越高,保護主義抬頭,這條路,還能像以前那麼好走嗎?”
“過度依賴出口,一旦外部市場風吹草動,整個產業的基本盤都要動搖。各位老板與其在這裡擔心明陽能不能‘配套’,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基本盤,還能穩多久?”
周天雄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
他死死地盯著陸江河,眼神銳利如刀。
包間裡的空氣像是灌了鉛,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那幾個剛才還氣焰囂張的供應商,此刻更是大氣不敢出,生怕引火燒身。
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幾秒鐘後,周天雄臉上的冰霜竟緩緩融化,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雖然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嗬嗬,陸老弟,厲害!”周天雄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看來你來羊城之前,是下了苦功夫,把我們這邊的情況摸得門兒清。佩服,我是真的佩服!把我們珠三角家具行業眼下的難處,分析得這麼透徹,鞭辟入裡!”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拿過桌子旁一直放著,卻未開封的一瓶白酒。那酒瓶是經典的醬色陶瓶,瓶身上龍飛鳳舞寫著兩個大字——“茅台”。
這玩意兒可不是隨便什麼場合都能見到的,絕對是好酒,硬通貨。
周天雄動作麻利地撕開封口,一股濃鬱的醬香瞬間彌漫開來。
他拿起一個明顯比普通酒盅大上一圈的玻璃杯,斟了滿滿一杯。
“就衝陸老弟這份眼光和坦誠,這杯酒,我必須敬你!”周天雄端起那杯分量十足的白酒,遞向陸江河,“乾了這杯,就算是我周某人,代表羊城家具界,對陸老弟表示敬意!”
劉愛璐在一旁看得心頭一緊。那茅台酒的度數她可是知道的,五十三度,出了名的烈!
而且周天雄用的那個杯子,少說也有二兩半!
她跟陸江河共事不是一天兩天,知道他平時吃飯,興致來的時候最多也就是喝點啤酒紅酒,這種高度白酒,尤其是這麼個喝法,絕對是他的死穴。
這周天雄不是敬酒,分明是想借酒發難。
她下意識地想上前一步,替陸江河擋一下,或者至少說句場麵話緩和一下。
然而,陸江河卻不動聲色地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劉愛璐微微一愣。
就是這愣神的功夫,陸江河已經站起身,雙手接過那沉甸甸的一杯酒,臉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笑容:“周會長太客氣了。既然周會長看得起我陸江河,看得起我們明陽縣,這杯酒,我乾了!”
說完,他甚至沒有絲毫猶豫,仰起脖子,將那滿滿一杯高度白酒,如同喝白開水一般,“咕咚”一聲,直接悶了下去!
那酒液入喉,像是一條火線瞬間從喉嚨燒到胃裡,辛辣、爆裂,帶著一股蠻橫的衝擊力,直衝天靈蓋。
饒是陸江河意誌力再強,白皙的臉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層細密的紅暈,但他硬是咬著牙,眉頭都沒皺一下,麵不改色地將空杯子穩穩放回桌上。
這一下,不僅周天雄愣住了,就連那幾個供應商,也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這年輕人……是鐵打的嗎?這麼一杯茅台悶下去,居然跟沒事人一樣?這酒量,這氣魄,也太嚇人了!
更讓他們瞠目結舌的還在後麵。
隻見陸江河放下空杯,順手就拿起了桌上的茅台酒瓶,給周天雄麵前的空杯,也斟了同樣滿滿一杯。
“周會長,“來而不往非禮也。剛才周會長敬了我,現在,該輪到我陸江河,代表明陽縣,回敬周會長一杯了!”
他端起酒杯,目光灼灼地看著周天雄。
周天雄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眼神裡閃過一絲明顯的不快和忌憚。
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強硬到了如此地步。
“嗬嗬,陸老弟太客氣了,”周天雄乾笑了兩聲,下意識地想推辭,“我這年紀大了,酒量不行了,下午還有個重要的會……”
“哦?”陸江河眉毛一挑,打斷了他的話,“周會長剛才還誇我眼光好,有魄力。怎麼,這杯代表我們明陽合作誠意的酒,周會長就不敢接了?”
“還是說,周會長剛才那番佩服的話,都隻是場麵上的客套?根本沒把我們明陽,沒把我陸江河放在眼裡?你不把我陸江河放在眼裡可以,但是你不把我明陽百姓放在眼裡,那我可不答應。”
這兩句話,如同兩記耳光,狠狠抽在周天雄臉上。
接,丟的是麵子,畢竟他剛剛還想用酒壓人;不接,丟的更是麵子,等於承認自己剛才的話是虛的,而且是在這麼多手下麵前認慫!
周天雄被陸江河這兩句話擠兌在那裡,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端著酒杯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他知道,今天碰上硬茬子了!這個姓陸的,年紀輕輕,手腕卻如此老辣淩厲!
最終,在陸江河平靜而逼人的注視下,周天雄幾乎是咬著後槽牙,端起了那杯酒,臉上強行擠出笑容:“陸老弟……說笑了。明陽的誠意,我感受到了。這杯酒,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