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發成這種九十年代初就靠出口歐美發家的大鱷，也有這幾年剛起來主攻國內市場的新貴，還有做板材、五金、設計的上下遊配套廠家。”
“周天雄能坐穩這個會長，靠的是什麼？是平衡，是手腕，絕對不是鐵板一塊的掌控力！”
“和我猜測的一樣，李發成背後不光是他一家，而是多個企業搞聯盟，這恰恰說明，他在出口型企業這個圈子裡，是絕對的領頭羊，背後跟著一大幫人。”
“這些人，要麼是跟他利益深度捆綁，要麼就是看他臉色行事。這股力量，在協會裡是什麼分量？周天雄平時可以安撫、可以利用，但絕不敢輕易得罪！”
“現在，我們把我和李發成私下密會這個消息，不經意地透露給周天雄。他會怎麼想？他首先會想，李發成這老小子，瞞著我，想乾什麼？是不是想繞開協會，自己找下家，把好處獨吞了？他會覺得自己的權威被挑戰了！”
“然後呢？”陸江河眼中閃著精光，“以周天雄那種笑麵虎的性格，他不會公開指責李發成，但他一定會暗地裡敲打，甚至給李發成和他那個聯盟下絆子、穿小鞋！你想想，周天雄開始針對李發成，會發生什麼？”
他自問自答：“他動李發成，就等於動了其他的廠子，甚至更多依附於李發成生存的企業！這批人會怎麼想？”
“他們會覺得，老大被會長搞了，協會是不是容不下我們了？周天雄是不是要清洗我們這些做出口的了？到時候，人心惶惶，離心離德，這個所謂的聯盟，內部就會先亂起來！”
“一個分裂的、內鬥的協會，對我來說，是壞事嗎？”
陸江河反問，嘴角笑意更深，“那些被周天雄排擠、被打壓、或者僅僅是感覺風聲不對的企業，他們會去哪裡？他們會甘心等著被周天雄慢慢收拾？”
“還是會趕緊尋找新的靠山和出路？這時候，我們明陽縣伸出的橄欖枝，是不是就顯得格外溫暖，格外誘人了？”
沈文靜眸光閃爍，沉吟了片刻。
她順著陸江河的思路，在腦海中飛快地推演著各種可能性和連鎖反應。
不得不承認，陸江河這一手，釜底抽薪，借力打力，實在是高明。
半晌，她緩緩點頭，吐出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驚歎，也帶著一絲對風險的清醒認知：“這招棋……夠險，但也確實可行。等於是借周天雄的手，幫你分化瓦解他們那個看似牢固的聯盟，逼著一部分人不得不主動靠向我們。”
“嗯。”陸江河應了一聲。
他伸手，輕輕拂過沈文靜光滑細膩的肩頭，感受著那驚人的觸感，聲音也柔和了些許。
“原本我還真有點擔心，萬一這幫家夥鐵了心要去東南亞或者其他省份，咱們明陽縣的條件是不是真的夠硬，會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俯下身，靠近沈文靜，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秀發，低聲笑道：“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他們越是搞這些虛張聲勢的把戲，恰恰證明，他們心裡比我還虛，比我還怕。”
“他們也怕錯過我們明陽縣給出的機會，怕真的掉隊。這幫老狐狸，算盤打得精，但也正是因為太精了，反而露出了破綻。”
“嗯。”
沈文靜看著陸江河，眸中水波流轉，先前那份對計謀的驚歎與擔憂似乎瞬間被更原始的衝動覆蓋。
她猛地伸出一雙白藕似的玉臂，勾住陸江河的脖頸，用力一拉。
陸江河話音未落，正感受著指尖傳來的細膩觸感，一個重心不穩，便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量帶得跌入了溫軟的被窩之中。
五星級酒店柔和的燈光下，陸江河清楚地看到，沈文靜的眼神又變得迷離起來，臉頰泛著誘人的紅暈。
她將臉蛋貼近，溫熱的鼻息噴在陸江河的臉上，輕輕蹭了蹭，帶著幾分慵懶和撒嬌的意味，喃喃說道：“好了，公事談完了……該繼續咱們的私事了。”
這個急轉彎讓剛剛還在運籌帷幄的陸江河都有些猝不及防。
但身體的本能反應更快，他順勢摟住懷中溫香軟玉，一個翻身，毫不客氣地將沈文靜壓在了身下。
大手探入她覆蓋的薄被，精準地握住了那對飽滿的豐盈，指尖帶著力道輕輕一捏。
“唔……”沈文靜喉間溢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嬌喘，身體微微弓起，像觸電一般。
“你這磨人的小妖精。”陸江河低頭，在她耳邊吹了口熱氣。
沈文靜媚眼如絲，伸手勾著他的脖子，吐氣如蘭：“那你……喜歡被妖精磨嗎？”
陸江河壞笑：“你說呢？”
房間裡的溫度驟然升高，喘息聲漸漸急促。
窗外是寂靜的夜色，窗內卻是另一番旖旎風光，正應了那句舊時豔詞：
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
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裡教君骨髓枯。
這一番雲雨，自是顛鸞倒鳳，不知今夕何夕。
一夜風流，自不必細表。
待到天明，情欲的餘溫散去，陸江河與沈文靜又恢複了精明強乾的模樣。
正如陸江河所計劃的那樣，通過一個極其隱秘且看似不經意的渠道，關於他，明陽縣的代表，與李發成在羊城私下會麵。
並且“相談甚歡”的消息，如同一點墨滴入清水，悄無聲息地擴散開來，最終流進了省家具協會會長周天雄的耳朵裡。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驗證了陸江河的判斷，也讓沈文靜再次見識了陸江河對人心的精準把握。
先是李發成旗下的發成家具突然接到了市消防部門的“特彆關照”，對其旗下一所五萬平米的廠區進行了極為嚴苛的消防安全大檢查，幾個以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小隱患被無限放大，勒令限期整改，直接影響了部分生產線的正常運轉。
這對於急於尋找出路、穩定生產的李發成來說，無異於當頭一棒。
緊接著，稅務部門也恰合時宜地進駐了發成家具，啟動了年度稅務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