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沈文靜端著一個小小的白瓷碗出來了,碗裡是淺黃色的湯水,還飄著幾粒紅色的枸杞,熱氣騰騰。
她把碗輕輕放在陸江河麵前。
“喏,給你留的,豬肝枸杞湯,解酒護肝,趁熱喝了。”
陸江河拿起旁邊的湯勺,在碗裡攪了攪,舀起一勺,湊到嘴邊輕輕吹著氣。
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視線。
沈文靜沒坐下,就站在桌邊,看著他喝湯,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口道:
“明陽這地方,三麵環山,就一條國道進出,交通確實是硬傷。李發成他們搞出口的,最看重成本控製,物流這一塊,運費比沿海地區高出一大截,他能不掂量掂量?”
“隻要明陽想要發展,這個問題,繞不過去。我看李發成是鐵了心要你給個準話,這件事如果不解決,隻怕後續很難推進,你剛才在外麵說有辦法,不會是想找……”
她沒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陸江河喝湯的動作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沈文靜。
兩人目光一對,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同一個名字。
有些事,根本不需要說透。
“他……”陸江河先開了口,帶著一絲不確定,“現在還在明陽嗎?”
陸江河放下湯勺。
沈文靜立刻搖了搖頭,自己否定道:“這我哪知道,以前在市裡偶爾還能見到,這幾天確實沒見到,你應該去問問愛璐啊,她肯定清楚。”
兩人不約而同想到的,自然是陸江河那個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的發小,如今把物流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的蔣澤濤。
按眼下的局麵分析,要解決明陽迫在眉睫的物流困境,能立刻上手、並且有能力撬動一些資源的,放眼望去,似乎也隻有蔣澤濤這個人選最合適。
他是陸江河的人,信得過,也有這個實力。
但新的問題,或者說,一直存在的老問題,又擺在了陸江河麵前。
他端起碗,將剩下的湯一口喝儘。
該怎麼跟老蔣開口呢?
陸江河心裡清楚得很,這兩年,他在明陽站穩腳跟,一步步往上走,或明或暗,麻煩蔣澤濤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
從最初幫著查一些事情,到後來協調熱人手,保護自己的安全,蔣澤濤幾乎是有求必應。
雖然自己當初在蔣澤濤起家最難的時候,也確實幫過他幾個大忙。
可那點人情,跟眼下這事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李發成他們那十幾家廠子一旦遷過來,涉及的原材料輸入和成品輸出,那個貨運量,想想都頭皮發麻。
更要命的是,明陽這地方的物流,因為地形和現有道路條件的限製,成本高是客觀事實,短期內根本無法改變。
這跟以前幫著協調幾車貨的概念完全不同,這次要是把蔣澤濤拉進來,等於是讓他往一個明擺著的虧錢項目裡跳,而且很可能是一個深不見底的“無底洞”。
陸江河不是不明白,蔣澤濤之前的物流生意,為什麼能在明陽這個鳥不拉屎的山溝裡做得有聲有色。
那是有特定原因的。
蔣澤濤那攤子,一開始走的就不是大路貨。他聰明,知道明陽的劣勢,所以專挑“窄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