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會輪番上陣,進行高強度的談話和審訊。
他們會利用心理戰術,瓦解他的意誌防線。
他們會拿他的家人、他的前途、他的聲譽作為籌碼,逼迫他開口。
他們會從最外圍的線索入手,比如這次的小舅子胡凱案,將陳年舊賬一件件翻出來,用放大鏡去尋找每一個可能的汙點。
證據鏈條是否完整,邏輯是否嚴密,在初期階段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不斷延長審查時間,不斷加大心理壓力。
在這個完全封閉的環境裡,時間感會變得模糊,人的精神會變得脆弱。
再堅強的意誌,也可能在日複一日的疲勞轟炸和心理暗示下出現裂痕。
隻要他承認一件小事,專案組就能順藤摸瓜,將雪球越滾越大,最終坐實他們的指控。
在官方正式公布調查結果之前,這個過程是絕對保密的。
這既是紀律,也是一種策略。
它給了高層博弈留下充足的時間和空間,也讓身處風暴中心的沈瑉坤,徹底淪為一座信息孤島,任人宰割。
他現在隻是一個副廳級的乾部,在龐大的省級權力機器麵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塵埃。
他目前沒有一點能力,更沒有資格,去撼動省紀委為沈瑉坤量身定做的“雙規”措施。
其實歸根結底,他自己的處境,比文興海描述的還要艱難百倍。
文興海麵對的有可能隻是政治上的站隊和利益的重新分割。
而他陸江河,卻是真真切切的內憂外患,公事與家事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牢牢困在中央。
陸江河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砰”的一聲,他關上門,將走廊裡那些或探究、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儘數隔絕在外。
他走到辦公桌後,身體重重地陷進那張寬大的皮質座椅裡。
他仰起頭,望著天花板上冰冷的白色燈管,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那口濁氣尚未在空氣中完全消散,辦公室的門就被人輕輕敲響了。
陸江河紛亂的思緒被這敲門聲瞬間拉回現實。他坐直身體,臉上所有外泄的情緒被重新收斂,恢複了往日的沉靜。
“請進。”
門被推開,市長辦公室的秘書李珂走了進來。
“陸秘書長,文市長交代了個事情。”
“文市長說,前任秘書長工作交接的遺留問題,要儘快熟悉起來。眼下就有一件急事,需要開一個市長辦公會,集中解決一下近期下麵各局委辦積壓上來的問題。這是初步整理的議題清單,您先過目。”
李珂將文件夾雙手遞上,放在陸江河桌前,又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