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帕薩特在不遠處的路口停下,沒有熄火。
車門打開,一個身影迅速鑽了出來。他戴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身上是一件不起眼的夾克。
他下車後,身子下意識地縮了縮,快速掃了一眼左右的街角,確認沒有多餘的目光,才邁開步子,朝著茶道館門口快步走去。
門口的保鏢沒有詢問,隻是在他靠近時,其中一人拉開了厚重的木門。那身影一閃,便消失在門內。
門裡的世界與外麵的喧囂截然不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一名身穿素色旗袍的服務員迎上前來,微微躬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在前麵引路。
走廊曲折,腳下的實木地板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穿過一個月亮門,繞過一扇描著山水畫的屏風,服務員在一間名為“聽雨”的茶室前停下,推開門,再次躬身。
韓光達走了進去。
茶室裡隻點了一盞落地宮燈,光線柔和。中央的黑檀木茶盤上,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已經擺開。
一個女人正坐在茶盤後,專心致誌地擺弄著手裡的茶則,將烏黑的茶葉輕輕撥入茶壺。
她穿著一件沒有任何多餘裝飾的白色長裙,領口是古典的盤扣設計,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段修長白皙的脖頸和清晰的鎖骨。
她的身形高挑,即便隻是端坐著,也能看出那份挺拔與婀娜。長發簡單地在腦後挽成一個髻,幾縷發絲垂下,落在光潔的額角。
她的臉部輪廓分明,顴骨微高,下頜線緊致而清晰,組合成一張極具現代感和力量感的麵孔。
眉毛修長,未經多餘的描畫,卻自帶一股英氣。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雙眼睛,眼型狹長,眼尾微微上揚,目光沉靜,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古井,當你望進去的時候,隻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卻探不到她的心思。
她的嘴唇偏薄,唇線清晰,此刻正輕輕抿著,帶著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
這張臉,這種氣質,如果市政府秘書長陸江河在此,一眼就能認出。
這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是他的頂頭上司,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韓光達。
而這個白衣勝雪的女人,正是幾年前被他親手“送”出國的恒潤集團副總裁,如今的香港恒發集團執行總裁,林穎。
“林總,時間緊急……”
韓光達剛一開口,林穎便抬起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她沒有看他,目光依舊專注地落在眼前的茶具上。
她提起手邊的銅壺,滾燙的熱水衝入壺中,又迅速倒出,洗去第一道茶的浮塵。
韓光達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隻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著她不疾不徐地重複著注水、出湯的動作。
空氣裡隻有水流和瓷器碰撞的細微聲響。
良久,林穎將一杯澄黃透亮的茶湯,放到韓光達麵前的桌上。
“這茶,叫‘不知春’。火候不到,水溫不對,再好的葉子也出不來味道。可要是火候過了,水溫太高,它又會變得苦澀,難以下咽。韓書記,你嘗嘗?”
韓光達端起茶杯,卻沒有喝。
“林總說的是。可要是這茶葉本身就帶著蟲病,空有一副好賣相,那任憑你用再好的水,再精妙的功夫,泡出來的也隻是一壺穿腸的毒藥。倒掉,都嫌汙了地方。”
他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
“根據我得到的消息,陸江河那條瘋狗,就快要咬到‘方差’那塊了。新區行政中心那塊地,我記得,是林總你新注冊的恒發集團,剛剛中標拿下的吧。”
林穎端起自己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氣,送到唇邊。
“他倒還是和幾年前一樣。”
韓光達的身體靠回椅背。
“林總,我知道你和陸江河有舊。當年恒潤的事,整個江州都傳遍了。但是眼下,不是敘舊情的時候。他這把刀,已經架在我們兩個人的脖子上了。濱湖大道這個項目,文興海今天把我逼到了牆角,三天之內必須複工。錢一動,賬就得平。要想平賬,就得從彆的地方找補。你覺得,他會從哪裡下手?”
“你幫我,就是幫你自己。否則,濱湖大道的坑我填不上,他下一個要挖的,就是你新區行政中心的坑。那塊地你是怎麼拿下來的,你心裡有數,我心裡也有數。到時候,誰都跑不掉。”
林穎終於抬起眼,正視著韓光達。
“韓書記咱們都不是傻子,,我怎麼確認你不是把我當成你填坑的土,用完了,再一腳踩平?”
韓光達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林總,三年前被他逼得遠走他鄉,在國外的日子,不好過吧?恒潤集團那麼大的家業,一夜之間說倒就倒,你孤身一人在外麵重新打拚,其中的艱辛,想必林總還記憶猶新。”
他端起麵前的茶杯,一飲而儘。
“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日子,林總,你還想再經曆一次麼?”
林穎的嘴角忽然綻開一抹弧度,茶室裡柔和的燈光映在她臉上,衝淡了眉眼間的英氣,平添了幾分動人心魄的嫵媚。
“韓書記這麼關心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隻是可惜了,恒發集團是正經在香港注冊的公司,法人代表不是我,我隻是個拿薪水的執行總裁,公司具體的業務,我並沒有直接參與。這一次,恐怕想再出國,都沒有合適的理由了。”
韓光達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林總是在國外待久了,忘了江州的水有多深,還是忘了陸江河這個人有多瘋?”
他端起那杯已經涼了的茶,又放了回去。
“他要知道你林穎又回了江州,你以為他會跟你講什麼情麵?他隻會用他自己的規矩,把你連根拔起,讓你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林穎也不惱,她拿起茶夾,慢條斯理地從茶罐裡夾出幾片茶葉,投入另一隻備用的紫砂壺中。
“韓書記,他是什麼人我自然清楚,但我們當初見麵談合作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回江州,幫你處理江南新區那塊地,你動用你的關係,幫恒發的資產徹底洗白,讓我們能光明正大地進軍內地市場。這筆交易,是你情我願。”
“現在項目出了岔子,您一句話就要把我整個人都填進去,這可不是對待合作夥伴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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