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標準的處理流程,也是一個套話的由頭。
“不不不!不用!千萬不用!”
誰知那男人聽到這話,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連連擺手,臉都嚇白了。
“領導您看了信就行,千萬彆找我!千萬彆!”
說完,他看也不看自己那被撞癟了車頭的金杯,轉身就往駕駛室裡鑽,動作倉皇得像是在逃命。
“哎!你他媽給我下來!想跑啊?”宋師傅剛打完電話,見狀立刻就要衝過去追,“這算肇事逃逸!”
“老宋。”
陸江河平靜地叫住了他。
“讓他走。”
宋師傅一愣,滿臉不解:“秘書長,這……”
陸江河沒有解釋,隻是低頭看了一眼手裡那個信封。
陽光下,那牛皮紙的顏色,深得有些發暗。
宋師傅還站在原地,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但眼神裡的困惑卻越來越濃。
陸江河沒有理會他,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右手那個薄而硬的信封上。
那司機逃命般的姿態,不是因為畏懼一場普通的交通事故賠償。
那是對某種更深層次、更致命危險的恐懼。
一種足以讓他不惜冒著撞上市府一號序列轎車的風險,也要將這封信送到自己手裡的恐懼。
這信封裡裝著的,究竟是什麼?
陸江河的指尖,能清晰地感覺到信封裡那幾張紙折疊起來的堅硬輪廓。
辦公室新派來的車很快就到了,是一輛更新的紅旗轎車。
陸江河拉開車門,沒有多言,隻是對宋師傅吩咐了一句。
“去醫院。”
車內的空氣有些沉悶,宋師傅幾次想開口,但看到後視鏡裡陸江河那張波瀾不驚的臉,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他知道,這不是他該問的。
江州市第一人民醫院,熟悉的消毒水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拍片,檢查,一係列流程走下來,結果和他預料的一樣。
輕微的肌肉拉傷,不值一提。
醫生在病曆上寫下“建議靜養”四個字,公事公辦。
陸江河拿著那張幾乎沒什麼意義的檢查報告,走出了醫院。
他沒有回家,也沒有回市府大院,而是讓宋師傅直接開車去了江南新區。
無數的塔吊如鋼鐵森林般聳立,攪動著漫天塵土。
卡車轟鳴著來回穿梭,戴著安全帽的工人們像螞蟻一樣在鋼筋水泥的骨架間忙碌。
這裡是江州未來的希望,是他陸江河仕途上最重要的一塊跳板。
也是此刻江州所有矛盾和利益最集中的風暴眼。
他在幾個關鍵的施工節點停下,聽取了現場負責人的簡短彙報,目光掃過那些火熱的建設場麵,心思卻早已飄回了口袋裡那個沉甸甸的信封上。
回到市府辦公廳時,已是下午。
他處理了幾份緊急文件,又把辦公室幾位副主任叫來,交代了明天常務會議的準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