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陸江河感到心驚的是卷宗的最後一頁。
那是一份紅頭文件。
關於將“江州市成功打掉以胡開來為首的涉黑涉惡犯罪集團、有力保障重點工程項目順利推進”的成功經驗,作為“典型案例”,上報省政法委,並在全省進行經驗推廣的請示報告。
報告的右下角,有省政法委一位主要領導的親筆批示。
“同意。值得各地市學習借鑒。”
陸江河緩緩地合上了卷宗。
他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那麼問題來了。
一封是血淚斑斑的控訴,一個走投無路的普通人,將煤礦廠的管理者描繪成了被權力碾碎的悲情受害者。
一份是程序完美、證據確鑿、甚至得到了省級部門背書的官方鐵案,將同一個人,釘死在了黑社會頭目的恥辱柱上。
兩份截然不同的“事實”,擺在他的麵前。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
如果舉報信是真的,那麼楊洪、文興海,以及那些在卷宗上簽字蓋章的人,他們究竟撒了多少謊?
如果官方卷宗是真的,那麼,那個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把舉報信塞到自己手裡的司機,他又是誰?
陸江河的指尖,無意識地在光滑的卷宗封皮上輕輕敲擊著。
篤。
篤。
篤。
其實,冷靜下來細細深挖,眼前這般羅生門的局麵,又何嘗不是意料之中。
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擁有兩世為人經驗,並且骨子裡堅信唯物主義辯證法的人,陸江河從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天生的壞種。
更多的時候,不過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罷了。
當一個人的身份、立場、利益發生了改變,他的言行,他眼中的世界,自然也隨之改變。
普通礦工看到了暴力清場和家破人亡。
楊洪看到了阻礙城市發展的“釘子戶”和“黑惡勢力”。
文興海看到的,或許是必須按時完成的政績工程和通往更高位置的墊腳石。
每個人都習慣於站在自己的角度,用自己的邏輯,去解釋這個世界。
於是,摩擦、糾紛、乃至血流成河的衝突,便由此而生。
人一旦置身事中,就再難有真正的客觀中立可言。
所謂事實,往往淪為立場和利益的附庸。
陸江河忽然想到了史書上的一個名字,白起。
長平一戰,坑殺四十萬趙國降卒。
從人性的角度看,這是何等殘忍,何等草菅人命的滔天大罪。
可若是站在大秦一統天下的戰略高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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