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淩在夢境世界之外,一襲白袍,不知何時取出桌椅,悠哉的在飲茶。
他的目光透過虛無的境壁,落在那處繁華又滿溢殺機的宗門駐地。
看著白依依與周樓彼此糾纏、爭鋒相對,仿佛命運注定要將兩人拉入同一條無法擺脫的軌跡。
兩人此刻雖在修行界聲名顯赫,卻依舊如當年他在凡塵中第一次見到他們時那般年少輕狂。
不同的是,如今他們一舉一動已經足以影響一宗之氣數,掌控無數低階修士的生死。
他眼底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隨意地捏了個觀想印,令夢境畫麵微微放大,細節清晰到連兩人交手時濺落的飛塵都看得一清二楚。
“相愛相殺啊……嘖,真是精彩得很。”
許淩語氣不緊不慢,像在品評戲文,抬手拿起茶杯抿了口香氣氤氳的清茶,偏頭看向一旁人形的小獸。
“這麼惡搞的劇情,你安排的?都說修行界冷酷無情,怎麼還要搞這種狗血纏綿?”
通天夢靈犀此刻幻化作一名白衣童子,頭上還豎著一對軟軟的琉璃色靈角。
它捧著小茶盞,聽到許淩質問,連忙抖了抖耳尖,表情委屈極了。
“許公子您說笑了!小獸豈敢妄自篡改夢境演化?此界一切,皆由他們心念潛勢演繹,推衍出的命數糾纏,也可謂……天意吧。”
許淩眼神一挑,似笑非笑:“天意?就算是天意,依我看,也透著幾分莫名其妙的女頻味道。”
通天夢靈犀不知何為女頻,隻能是飲了一口茶,掩飾尷尬。
接著許淩隨手點了下虛空,畫麵緩緩切換,從兩人對劍的夜戰一幀幀掠過。
切到白依依負劍獨行、身影寂寥的山路,切到周樓在血色殘陽下擦拭劍刃的冷漠神情。
他沉默片刻,微微歎息:“嘖,若不是我當年心血來潮收他們為徒,說不定真就一路鬥下去,不是死在對方手裡,就是死在對方心裡。”
通天夢靈犀抿著茶,小心翼翼道。
“他們二人天資本就極高,性情又何其執拗,既是同道,便注定既為道侶的可能,也是彼此業障的劫數。許公子收他們為徒,隻是讓這因果提前顯現。”
許淩摸了摸下巴,神情淡然,眼神卻透著幾分感慨。
他看著白依依那張容顏,曾經那樣驕矜清澈,如今卻因為十多年的廝殺而蒙上了一層冷厲的光。
“現在的年輕人啊……根本不懂得怎麼過生活,有嘴就是不會用。”
他語氣有幾分玩味:“談戀愛嘛,是靠談出來的,又不是靠猜出來的,難搞哦。”
通天夢靈犀聞言,忍不住輕聲一笑,暗道這位倒是經驗豐富,怎麼就不好好教教徒弟呢?
隨即它又立刻正色。
“許公子所言極是,小獸亦是聽說過:凡情愛,總在一念之間成魔,終究還是要彼此坦誠。”
許淩搖搖頭,不再言語。
他心中清楚,自己雖立於此夢境外看戲,卻再如何清醒,也乾涉不了夢境中那兩個執拗的靈魂。
畫麵緩緩流轉。
夢境中,時光倏忽掠過,如風卷落葉。
一場場血戰接連演繹,一處處據點煙塵滾滾。
又是十多年過去。
這十餘年裡,天霄宗對宇極劍宗的絞殺從未停歇過。
最初的雷霆手段震懾了無數修行勢力,令星域為之膽寒。
但再森嚴的圍剿,也不可能在有限時日內斬儘殺絕。
很快,天霄宗高層明白,他們想要以摧枯拉朽之勢清掃宇極劍宗,終究隻是奢望。
這一支從上古殘留至今的劍修餘脈,如同生於岩罅的苦草,火焰焚不儘,暴雨澆不滅。
哪怕一次次損失慘重,依舊倔強地在暗處積聚力量。
終於,絞殺行動被列為宗門常規任務,化作年輕弟子曆練的絕佳試煉場,也是他們累積功勳、博取資源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