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臨上人多次私下召她談心,她總是恭敬答應,麵上平靜無波。
可每次回來,她修煉得比以往更狠。
他隻能無奈:
“罷了……那孩子,是沒法放下的。”
他乾脆放開約束,甚至幾乎不計成本地投入資源,隻求她早日斬斷心魔。
也正因這份極端的執念,白依依的實力肉眼可見地拔高。
六十年過去,她的修為從玄仙初期一路飆升至後期,速度驚得同代人瞠目結舌。
她在探秘中接連獲得機緣,偶得一卷失傳多年的《無量幻變訣》,悟出變化妙法,能在戰鬥中隨心而變,令敵防不勝防。
再遇同階對手時,她隻需片刻便能將其鎮壓。
有人曾在秘境裡與她交鋒,隻一瞬,便被她驟變的術法困住,連反應都來不及,就已淪為階下囚。
這一戰傳回宗門,再一次狠狠震懾住那些陰私揣度她的人。
眾人終於閉了嘴,心裡明白。
——強者從不需解釋。
隻要她夠強,她便有資格用自己的方式,回應一切非議。
而她心底,卻始終明白。
她此生修行到再高境界,若那人不倒在她身前,便永無安寧。
那一份無法向旁人言說的屈辱、執念、執拗,已與她的命魂融為一體。
成為白依依的——全部。
……
修為術法大進,白依依終於又一次找上了周樓。
天霄宗裡曾有長老言道:“若要擒殺那星淵劍魔,除非以宗門秘術推演他的行藏。”
可即便動用代價高昂的通天天機陣,也隻在茫茫星域捕捉到一絲飄忽不定的劍意殘痕,頃刻又隨風湮滅,根本無法確定他的去向。
唯獨白依依例外。
不知是冥冥中命數使然,還是他真的刻意為之,她總能在最不可思議的地方,收到關於周樓的消息。
一封匿名書簡,或是一縷飄散在寒域荒漠的劍意,都像一條看不見的絲線,將她牽引到那個人身邊。
她知道,是他自己在暴露行藏。
知道他篤定她會來找他。
也明白,他絕不擔心她會第一時間報回宗門大軍圍殺他——似乎在他心裡,這場糾纏,注定隻能是兩人之間的事。
而白依依,這一次,確實沒有將消息上報。
她無法分辨,這究竟是為了雪恥,還是因為心底那道執念已經被他慢慢塑造成了新的模樣。
兩人再次相見,是在一座超階宗門舉辦的盛大慶典上。
這是東荒赫赫有名的萬霞宮千年大典,諸多宗門高層雲集,王朝親貴彙聚,廣袤的主城燈火通明,數萬來自各大勢力的修士湧入城中。
飛空樓閣、玉台彩舟在夜幕下流轉光影,流霞遍天,靈樂陣陣。
人聲鼎沸,喜氣洋洋。
而白依依卻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覺察到那道熟悉得令她牙根發癢的氣息。
他沒刻意隱匿——或許說,他從未想過要在她麵前隱藏。
她循著那股淡淡的劍意走入一座雕梁畫棟的高樓。
這是城中極負盛名的“清風醉”酒樓,向來隻接待身份尊貴的賓客。
那一層廂房內,周樓獨自坐在臨窗座上,正靜靜飲酒。
他穿一襲玄色劍袍,袖口沾染著暗紅的舊血,似乎是剛結束一場殺伐。
一隻古樸的劍匣放在榻邊,純黑的漆色映著燈火微光,透出一絲森寒。